旁人来探望,只会聊些轻松的话题,而不是什么复杂惊悚的杀人案。
她在来之前也受到过爹娘的告诫,不得与太子妃说些不妥的事,太子妃是叫她过去解闷的,不是听她一惊一乍、不知所云的。
为此,她特意搜罗了几件有趣的新鲜事,准备说给好姐妹听,哪知道一来就说偏了,说到了她自己和心上人的身上,让她被喜悦与羞赧的情绪冲昏了头。
觅瑜又面色红润,精神十足,看着不像抱病之人,她说着说着,便忘了来意,把这场陪聊解闷当成了日常闲谈,口头更无遮拦。
兴奋之下,竟然将澜庄公主被害一案说了。
一时间,晏妩娴有些犹豫,小心询问:“我和你说这事……没什么妨碍吧?左右与案情有牵扯的人与我们无关,你、你当个闲话听一听就好。”
这话说得不错,不管是澜庄公主还是汝南郡王,都与她们无关,澜庄与中原的邦交也轮不到她们烦恼,大可当做一桩奇闻异事,听过便罢。
但觅瑜的心总是安定不下来,突突地跳着,有种不好的感觉。
是因为汝南郡王吗?因为他被指为杀害公主的凶手?
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?她不过是与他议过亲,没有别的交集,汝南郡王在她的心里,除了有一个名字之外,与其余男子并无不同。
他是不是凶手,有没有杀害公主,她都不在乎。
那么,她是为了什么才这么惴惴难安呢?
她……好像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……
觅瑜陷入了彷徨。
晏妩娴看着她愣怔出神的模样,询问得越发小心:“……觅瑜妹妹?”
觅瑜回过神,放下团扇,道:“哦,没什么,不过是临时想起了一件事,姐姐莫要担心……关于澜庄公主遇害一案,姐姐可否将个中详情告知妹妹?”
晏妩娴道:“你若想听,我自然愿意全部告诉你。可是……”
她略带犹疑地询问:“你真的没事?自从我说起这个案子,你的反应就很奇怪,叫我安不下心……”
“我是来给你解闷的,若听了我的话,你不仅没有开怀,反而增添了新的烦恼,那就是我的不是了。”
觅瑜浅笑,示意她放心:“我真的没有事,就是——忽然想起来,十多天前,我与殿下去西市游玩,曾经遇上过汝南郡王,与他交谈过几句。”
“哪知不过转眼光景,郡王就成了阶下囚,与公主遇害一案牵扯上了关系,想起来……觉得有些世事无常。”
“十多天前?西市?”晏妩娴来了精神,“具体是哪一天?”
觅瑜一愣,暗忖,莫非与案件有关?
果然,在她报出一个日期之后,晏妩娴一拍手掌,道:“这可不是巧了?澜庄公主正是在那一天晚上遇害的!”
饶是觅瑜早有预感,她也还是惊讶到了:“就在那晚?”
晏妩娴点头确认:“就在那晚!不过公主的尸首是在第二天清晨被人发现的,至于汝南郡王,则醉倒在不远处的河边,被发现时不省人事。”
说到这里,她咦了一声,道:“不对啊,如果事发当晚,汝南郡王见过你与太子殿下,为什么我爹没有传唤、不是,没有上门来询问……”
话至最后,她忽然意识到不妥,连忙含糊道:“没、没什么,你就当我没说。”
然而觅瑜已经听明白了她的意思,也明白了她为何会忽然转开话锋。
澜庄公主遇害一案非同寻常,不管汝南郡王在案发当天见了什么人,都需详细查问,避免缺漏。
但不巧的是,东宫在当天晚上同样发生了一件大事,此事固然在翌日逐渐平息,也不代表旁人敢随意上门,触怒压抑在危险边缘的太子殿下。
这是长安府尹没有登门查问的原因。
至于晏妩娴为什么会转移话题,一来,大概是自己想明白了,不需要别人再行解惑,二来,则是害怕引起她的伤怀,想起落胎小产一事。
其实对方完全是多想了,在开始的几天,觅瑜是有些难过,但随着时日的慢慢推进,她的心情也慢慢平复,可以用平常心看待这件事。
毕竟她从得知有孕到滑胎,前后不过盏茶时分,尚未来得及培养感情,对于这个孩子的离去,她确实感到伤心和遗憾,但并不算多。
盛瞻和安慰她时,她会哭得那么厉害,更多的原因还是出自他的身上。
在面对他时,她总会生出许多娇气,不知不觉便落下泪来,等意识到时,已经是他哄着她,让她破涕为笑的时候了。
而现在,距离她小产已经过去了半个月,回想起来,她连那时的疼痛都有些忘了,甚至怀疑她到底有没有经历那一晚,更不要提别的。
因此,她微笑着道:“娴姐姐无需有所顾忌,有什么事,正常说就好。”
晏妩娴小心地看了她一眼:“那、那我说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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