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娉婷在温婉中带着羞涩地一笑,柔声回答:“娉婷与高小公子……一切都好。”
她了然。
又被盛隆和说中了,他二人果然再续前缘。
觅瑜正自想着,忽见许娉婷起身,朝她盈盈下拜,行了一份大礼,不由惊了一惊:“娘子这是在做什么?快快请起。”
许娉婷坚持要拜:“这一拜,是娉婷替自己行的。若非太子妃当日之言,或许直到今日,娉婷都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,不能重获新生。”
“娉婷在这里,谢过太子妃的救命再造之恩。”
她说着,深深拜下,行过一礼。
觅瑜本想阻拦,但听闻此言,便收回手,受了这一礼。
待得礼毕,她走下凭榻,亲自扶了许娉婷起身,含笑道:“当日之言,虽是经由本宫口中说出,却是因高小公子之故。”
“如果不是高小公子对娘子用情至深,使本宫深受感动,本宫也不会坏了规矩,和娘子说那些话。”
“娘子能有今天,一半原因在于娘子自身敢于决断,一半原因在于高小公子矢志不渝,与本宫没有多大关系。”
“能够见到有情人终成眷属,本宫心感甚慰,本宫在这里祝福你们白头偕老,永结同心。”
许娉婷动容不已:“多谢太子妃吉言。”
之后,两人又聊了些别的话,觅瑜忽然想起一事,询问道:“当日在刑部堂上,高小公子曾言,世事如烟,人生幻梦。这一句话,许娘子可还记得?”
许娉婷回道:“记得。这是他当初拒绝我时说过的话,娉婷……难以忘怀。太子妃如何问起了这话?”
觅瑜道:“只是有些好奇。他出身国公府,从小锦衣玉食,照理应不知疾苦,为何却能有此感悟?仿佛经历过世态炎凉、人情冷暖一般。”
许娉婷沉吟着:“这……娉婷当时也曾问过他,他不过一介世家公子,又年纪轻轻,尚未加冠,能懂得什么人生体悟,说出这些话来未免可笑。”
“他回答我说,他虽然年纪还小,不曾经历过什么,但他看得足够多,也知道得足够多,人生便是如此,他再争再抢也留不住,不如放手。”
觅瑜追问:“他经历过什么事?”
许娉婷蹙着眉,缓缓摇头:“他父母双全,兄长姐妹俱在,虽然于功名考试上不如意,但他一向不曾在意过……”
“所以,我那时以为他是为了拒绝我,而寻找的借口,为此感到分外伤心生气,同他争执一番,哭着回家了……”
她说着,看向觅瑜:“太子妃想要知道背后的原因吗?若如此,娉婷回去之后,便寻个空当问他。”
觅瑜没有回答,而是道:“他既然在当年以此为由,拒绝了许娘子,那么你如今与他再续前缘,他可有什么说法?”
许娉婷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,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絮絮道出。
原来,自觅瑜当日一行后,许娉婷重焕生机,不仅安心养起了身子,也与高守文恢复了书信往来。
在此期间,宋编修曾试图登门看望,但都被她拒之门外。
之后,不知道是太师同他谈了什么,还是宋编修自己明白了什么,他不再前来,只是偶尔差人送来一些补品。
一日,她的贴身侍女支支吾吾地道:“夫人,听说,宋老夫人将身边的侍女开脸,抬作姨娘,放进了姑爷房里……”
她听了,神色没有什么变化,只应了一声:“我知道了。往后,那边的事情,不必再同我说了。”
在那之后,过了一段时日,许娉婷向太师陈述心愿,想要与宋编修和离。
太师叹息一声,爱怜地看着女儿,点头道:“我儿想做什么,就做什么罢!从今往后,我儿的任何心愿,父亲都会同意,不再横加干涉。”
就这样,许娉婷与宋编修和离了。
这事自然引起了一些风波,宋家那边的反应尤甚,高守文也听闻了此事,不顾流言蜚语,亲自跑了一趟太师府,求见许娉婷。
许娉婷答应了,在湖心亭中见了他一面,一如他们曾经见过的无数面。
亭中,高守文焦急又关切地询问:“表妹为何要和离?可是那宋家公子待你不好,嫌表妹……嫌表妹不够好?”
他说得有些颠三倒四,但许娉婷知他心意,明白他是怕把话说清楚之后,会惹得她伤心,他一直待她这样周全体贴。
她拿团扇半遮面庞,掩去一丝笑容,道:“自然是因为表哥在三年前的话错了。”
他一呆,道:“什么话?”
她道:“你说,你护不住我,不能娶我。不像宋公子,前程似锦,得父亲青眼,比你要强得多。他护得住我,是我的归宿,我应该嫁他。”
“可你错了,宋公子护不住我,不是我的归宿,所以我与他和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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