觅瑜停下笔,有些疑惑地抬起头:“就这样?”
盛隆和笑着反问:“你觉得不该这样吗?”
“不。”她讷讷应了一声,看着眼前抄录的药方,“我的意思是,到最后,奇王不还是娶了妻吗?遂了神妙真人的意。”
他凑过来,低头看了一眼医书,取过她手中的笔,继续未完的抄录,简练的笔锋与她的娟秀小楷形成鲜明对比。
“施不空想要我大肆娶妻,重点在于大肆,不在娶妻,只要破了前者,便是破了他的法。”
觅瑜往边上坐了坐,腾出点位置,让他能更好地伏案书写,一面询问:“夫君不能直接让洪源先生进言,不娶妻吗?”
盛隆和扬眉看她,似是在问“你还真不客气,让我替你抄完”。觅瑜娇赧一笑,凑到他的颊边亲了一下,他漾开笑容,心甘情愿地替她抄录。
“不能。”他边写边答,“首先,林檀游若是直言施不空此法不妥,就太有针对性了,父皇目前还是信任施不空多一点,需要谨慎行事。”
觅瑜有些明白了:“所以,洪源先生才会说真人此计甚妙,为的便是让父皇以为,他是好心办了坏事,不是故意要使坏的?”
他笑道:“说对了一半原因,还有另外一半,是在父皇心里埋下一颗种子,让他知道,施不空不是无所不能,也会有犯错的时候,其言不可尽信。”
觅瑜恍然:“原来如此。”
她略略带有安心、庆幸与难为情地道:“我果然还是思虑不周……幸好有夫君在,倘若换成我一个人,面对这种情况,就只会心慌,不知道该做什么了。”
盛隆和不这么认为,停下笔,温声道:“比起刚嫁进来时,你已经进步许多了,无需妄自菲薄。更何况,你是被我连累的,合该由我向你道歉。”
觅瑜高兴又羞赧地笑了:“夫君总是这么会夸赞纱儿……那,这里头还有什么,我没有看出来的内情吗?”
盛隆和想了想,道:“父皇询问,若是依照施不空之计行事,会产生什么后果。林檀游回答,我恐有臆病加重之忧。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?”
她思索道:“为了说明神妙真人此计不好?”
他再问:“那他为什么不说于父皇龙体有碍,独独说我?”
她一怔,道:“可能是怕说得太严重了,父皇不相信,会叫神妙真人过来对质?”
他笑着颔首称赞:“纱儿又说对了一项。”
“不错,我特意叮嘱林檀游,言谈间不可提及父皇半分,最多说一嘴紫微星,以免父皇心生疑虑,当场叫来施不空询问。”
觅瑜得他鼓励,心下欣然,继续往深处细想,大胆询问:“那么,洪源先生为什么要说对你不好?你不是说,父皇并不像外人以为的那样看重你吗?”
“万一父皇听了这话,觉得不好就不好,怎么办?反正……宫里有许多皇子,外头也有不少王爷,不愁没人继承大统。”
“在我与他之间,父皇肯定会选择自己。”盛隆和重新提笔,抄录药方,“但在平时,父皇还是挺看重我的,至少不会希望我有事。”
“毕竟我这太子当得一直很小心,既能帮他处理国事,减少麻烦,又不锋芒太露,盖过他的龙威,我还患有臆症,他有十成的把握能掌控我。”
“至于别人,不说他们天资没有我高,就是有,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,接受芸芸名师教导,积累无数人脉,他们拿什么跟我比?”
他缓缓写着字:“立一个太子很容易,培养一个太子很难,非数日之功。”
“历史上为何有那么多君王无能,以至于断送整个王朝?还不是因为他们没有能力,哪怕当了皇帝,也不堪大任。”
觅瑜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,不由颇感新奇,抿嘴笑问:“所以,夫君现在是有恃无恐,仗着父皇不能没有你,便——胡作非为?”
他含笑回答:“我说过,上行下效。父皇顾虑我,我便顾虑他,若不顾虑,我也无能为力,我是注定当不了十全孝子的。”
觅瑜喜欢极了他这慢声说话的模样,带着稍许辛辣讽刺的风趣,一个人,怎么能把话说得这么惹人心动呢?
她恨不能扑进他的怀里,让他在她耳畔粗重喘息,哑笑着唤她的名字,可惜她的话还没问完,他也没替她抄完方子,只能暗自忍耐。
“何况,”他忽然皱了皱眉,“林檀游的这次应对,也非万全之策。”
她一愣:“怎么说?”
“我一开始的想法,是把你摘出去。毕竟,不管奇王如何娶妻,都与你有关,我不想让父皇对你有印象。”他道。
觅瑜怔了片刻,浑身升起一阵不自在。
他、他这话的意思是……圣上对她——?
回想神妙真人之言,什么她与太子、奇王各有一段姻缘,正好应对了那本邪书里的内容,难道圣上也——
不,这想法太可怕了,不可能,绝对不可能——
“你、你想说什么?”她结结巴巴地询问。
盛隆和自然地回答:“我怕在父皇心里,你与红颜祸水这个词挂上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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