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至微呆了一呆:“是啊,为什么呢?这些书也不难得,山下随便找间铺子就有,除了为师怎么都找不到的那本,是从师父处得来的……”
“可是那本书也非绝版,但凡入了太乙宫的书籍,无论价值几何,皆需抄录一份,收进藏书楼里,以免丢失遗漏、遭受水火侵袭……”
“这就更说不通了。”盛隆和道,“师父这里的书,藏书楼里都有,他何必找找师父要?”
陈至微摆摆手:“话不能这么说,藏书楼是宫中重地,寻常弟子不得轻易入内,就算进去了,也不能随便乱逛,只能去指定的房间,翻阅指定的书籍。”
“当然,你们师伯可以随意出入,但是也得以身作则,不能把书带出去。藏书楼离他的住处又远,往来多有不便,他想免去麻烦,向为师要书,说得通。”
“还是原来的问题,”盛隆和道,“师父的书不是什么绝世秘籍,正如师父方才所说,随便找间铺子就有,他为何不自己去买?”
“哎呀,你不明白。”陈至微道,“你身份尊贵,钱财不缺,随手送人就是千两黄金茶,我们不同,每个月就领那么一点柴米钱,得省着花。”
“买书虽然费不了几个钱,但也比一顿饭贵,如果能分文不取地得到书,又何必浪费银两呢?这一点,为师很能理解,很能理解……”
他一边说,一边点着头,捻着胡须,一派推己及人的模样。
觅瑜有些犹疑。
会是这样吗?通达道人这么做,她是相信的,但是,说那位守明道人省吃俭用……回忆其在接风宴上的行事作风,她实在不敢苟同。
盛隆和看起来也抱有同样的想法。
他微微一笑,道:“是吗?我还以为,像这种掌管宫内事宜的,手头都会很宽裕,毕竟自古以来,贪墨之风都屡禁不止。”
陈至微一个激灵,停下捻须的动作,嘘声训斥:“别乱说话!你师祖正为这事烦心呢!”
盛隆和的师祖就是陈至微的师父,太乙宫宫主,紫霄真人。
盛隆和笑容不变:“看来,我这话说对了。”
陈至微还是训斥:“什么对不对的,根本就不是一件事!话题都被你带偏了!”
“好,我们说回原来的话题。”他从善如流地改口,“他向师父要书是为了什么?自己看吗?如果是,他为什么没有发现多拿了一本医书?”
“如果不是,他又为什么要问师父拿书?还把这些书送进了藏书楼里?”
一连串的问题,问得陈至微张口结舌:“这、这个……为师——为师不清楚……”
也听得觅瑜心有戚戚,暗自庆幸他没有这么问过她,虽然他的话里不带有质问的意味,但这一句接着一句的,也足够让人坐立不安了。
譬如陈至微,反驳的声音都小了不少:“不过,这些问题也不重要吧?管他向为师要书是为了什么,为师只要拿回那本医书,不就行了……?”
盛隆和沉默片刻,倏尔一笑:“师父说得是,弟子僭越了。”
觅瑜心中一跳。
陈至微松了口气,大概以为他是真的认错:“为师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为师知道,你心思缜密,顾虑周全,遇事喜欢多加考量,这很好。但是——有的时候,你实在不必多想,需知,多虑伤身呐。”
盛隆和颔首:“师父教训的是。”言行得体有礼,给足了师长尊敬。
陈至微却有些郁闷:“为师没有教训你,为师就是——你在宫里待得久了,说话都变得严肃正经,唬得为师一愣一愣的,一点不像小时候那样有趣……”
盛隆和露出一个笑:“是吗?师父很怀念小时候的弟子?”
比起之前的笑,这笑容更加真实,带着几分从容不迫。
觅瑜很熟悉这种笑,每当他想要对她使坏,或是设了圈套让她跳时,他都会这么笑。
陈至微显然也很熟悉,打了一个冷颤,连连道:“不怀念,不怀念,为师刚才就是随口一说,随口一说,当不得数,当不得数……”
“总之,为师决定去藏书楼,把那本书翻找出来,你二人且——先回去?等找着书了,为师再亲自登门,给徒儿媳妇解惑?”
盛隆和思忖片刻,颔首:“也好,那就麻烦师父了。”
觅瑜闻言,有些意外,她还以为,他会阻止通达道人,毕竟,他刚才的那一连串问话,可不像是信任守明道人的模样。
不过仔细想想,这也没什么好阻止的,只是去藏书楼找一本书,能有多大的事?
但也不好就这么应承下来,身为晚辈,怎么能让长辈忙里忙外,大冷天的去藏书楼里寻书?
更不要提此事是因她而起,如果不是为了给她解惑,通达道人完全不需要这么做。
是以,她提议道:“夫君,不如我们和师父一起去吧?三个人一起找,也能快些。”
对此,盛隆和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,陈至微就摆起了手,推拒:“不用不用,为师一个人就行了,不麻烦你们,不麻烦你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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