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人静时分,红浪方止。
觅瑜哭得嗓子都有些发哑,双眸亦十分酸涩,浑身脱力,闭着眼依偎在盛隆和的怀里,不愿动弹。
罪魁祸首倒是舒坦,抱着她,缓缓抚着她的背,即使她不看他,也能知道他现在有多么餍足。
她不想让他得意,但是没有办法,寒冬腊月,房间里便是烧着暖融融的炭,她一人窝在被褥里也冷得很,不如靠着他的身体取暖。
而且……她也有点依赖这样的感觉……
说到底是她心软,不舍得狠下心来拒绝他,也不愿意推开他……每每半推半就,欲拒还迎,才会使他越发嚣张,无所顾忌……
“所以,”悦耳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,带着慵懒的笑意,询问,“大舅兄到底同你说了什么?”
觅瑜闭着眼,不吭声,装作没听到。
“好吧,”盛隆和道,“纱儿既然不想回答,为夫也不勉强。”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,“睡吧,好好休息,明日还要起来请安,不能误了时辰。”
这下她不能再装没听到了,一边腹诽着是谁在耽误她的时辰,不让她好好休息,一边睁开眼,不解地看向他,道:“夫君就这样不问了?”
盛隆和含笑看着她,应道:“是。”
她睁大眼,疑惑:“为什么?”
他回道:“理由我已经说了,你既然不想告诉我,那我也不勉强。”
她感到不可思议:“就因为这样?你、你难道不怕,哥哥同我说了很重要的事,一旦错过,会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?”
盛隆和慢条斯理地笑着,回答:“首先,我不认为有什么重要的事,是只有大舅兄知道,而我不曾听说的。”
“其次,如果真是要紧的事,我不认为你会瞒着我,即使你生着气,不想搭理我,为了我的安全着想,你也还是会主动告诉我的,是不是?”
觅瑜很想硬气地说一声不是,但现实就是这样令人沮丧,她完全被他说中了,如果当真事关紧要,哪怕她心里再有不满,她也还是会以他为先。
就像现在,她嘟囔着道:“夫君总是这般言辞犀利,说得纱儿羞愧无颜,也不哄哄我……你可知,只消你说上两句好话,我便会如数相告?”
闻言,盛隆和温柔地笑了,吻了吻她的额头,配合地道歉:“是我不好,只顾着逞口舌之快,不曾顾念纱儿的感受,还请你大人有大量,原谅则个。”
她带着点委屈和娇闷地轻哼:“你总是这么说,说完又都忘了,下回还是继续欺负我……”
他笑着道:“实在惭愧,每次我向你道歉时,都是真心的,然而,每次我违背承诺,欺负你时,也是真心的,纵使我努力想要改正,也有心无力。”
觅瑜看着他,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,口中说着惭愧,面上的笑容却明晃晃的,一点也不心虚,还如此大言不惭。
他到底是怕她生气,还是故意要逗她生气?
她就这样看了他半晌,见他的笑容没有一点减少,甚至在又亲了她一下之后愈发加深,便明白了,她想要让他真正认识到错误,是一种不可能的奢望。
与其和他纠缠下去,挑动他的兴趣,引来又一轮折腾受罪,不如早早说开,早早休息,在这方面,他还是有几分信用的。
思及此,觅瑜便摆出一副大度的姿态,轻抿丹唇,道:“好吧,谁叫我这么容易心软呢?你便是再欺负上我几回,我也不会真的生气。”
盛隆和湛湛笑着,亲了亲她:“好纱儿。”
她忍了又忍,终是忍不住,娇声嗔开:“别叫我好纱儿啦,每次你这样一叫,准没有好事发生……”
“好,”他再度亲吻她,想了一想,扬起唇角,“纱儿——还是娘子?”
“随便……”觅瑜怏怏应着,不想同他掰扯,她的重点不在于称呼,而是形容。
她决定速战速决,和他谈论正事:“先前在娘家时,哥哥特意提醒我,近日里朝堂不甚太平,让我安生待在东宫和王府,莫要独自出门。”
“我让哥哥不要担心,凡有出行,我的身旁定会有你陪同,没有孤身一人的时候。可是,我不明白,哥哥为什么要说这些话。”
她有些忧切地看着他,问道:“朝堂上……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
盛隆和听着,若有所思:“原来如此。”
“什么原来?”觅瑜追问,“你别打哑谜了,快告诉我,哥哥为什么会这样说,要不然,我这心里总是不安。”
“放心,没出什么大事。”他安抚她,“依着惯例,过年前的一个月,只要不是谋反行凶等大罪,都会拖到年后再说,免得沾染晦气。”
“所以现下,朝堂上还是比较风平浪静的,只是有些暗流汹涌,你哥哥能察觉到这一点,不错。”
她还是没有听明白:“什么暗流汹涌?哥哥又察觉了什么?”
“对了,”她想起一个细节,紧张道,“哥哥还同我说,他觉得太乙宫一事不简单。他是不是、是不是发现了你的打算?知道你准备——”
“不会。”盛隆和继续安抚,“此事甚为隐秘,除却你和母后,无人知晓我全部的打算,便是我的部署,也只会知道他们应该知道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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