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轻轻笑着,拨开她颊边的一缕碎发:“不错。”
觅瑜愣愣地躺在他的怀里,过了好一会儿,才想起原来的话题。
“这么说,指挥使是看穿了父皇的心思,才会状告夫君?”她问道。
“看穿了一半吧,”盛隆和道,“毕竟他的前任就是这么干的,稽查太子,挑拨君王疑心,以此来获得重用,父皇当年可没少受吕文宿的气。”
“可惜他被风光的前景冲昏了头脑,完全忘记了,父皇就是因为吃过指挥使的亏,才会在即位后大力提拔南北镇抚两司,分散锦衣卫的权势。”
他慢条斯理地分析:“所以他的状注定告不成,父皇即使如了他的意,敲打了我,对他的惩罚也只会更大。”
“说到底,我都是太子,是父皇的孩子,而他不过一介锦衣卫指挥使,一旦暴露野心,下场只有一个。”
觅瑜迟缓地跟上他的思绪:“夫君是指……开年后的大戏?”
他缓缓颔首。
原来如此……所谓咎由自取,说的就是这位指挥使吧。
一个疑惑解开了,又一个疑惑涌上觅瑜的心头。
“父皇是因为这件事,才容不下指挥使的吗?”她问道,“既如此,父皇为何不早早动作,而要等到现在?”距离盛淮佑一案都过去了好几个月。
盛隆和挑起一缕她的发丝,缠绕在指尖,梳理着,慢悠悠地回答:“因为我还没有想好,是让指挥使换个人做,还是直接裁撤这个位置。”
觅瑜眨了眨眼。
他话中蕴含的意思太多,她花费了一点时间,才理清楚。
“夫君是说……指挥使的下场,由你自己决定?”她道,“这是父皇授意的吗?还是你在暗中引导父皇?”
盛隆和赞了她一声:“纱儿聪慧。田勇悯的下场的确由我决定,也是父皇授意我这么做的,不过父皇并不知晓,我在这里头下了什么功夫。”
觅瑜抿唇而笑:“俗话说,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,纱儿和夫君在一起久了,自然也沾染了你的一点聪慧。”
她受到鼓励,继续询问:“夫君是想永绝后患,避免再出现像前朝那样,指挥使把持朝纲的局面吗?”
他也接着点头,应道:“不错,指挥使这个位置,能够掌有的权利太大,一旦换个有野心又有能力的人上来,很容易失控。”
“可是,你之前说,开年后,指挥使将由北镇抚使接任……”她回想着他的话,“你并不准备裁撤这一职位?”
盛隆和道:“因为位置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”
“先帝罢免丞相,权分六部,结果被指挥使得了好;父皇提拔南北镇抚司,分化锦衣卫权势,又让殿阁大学士得了好。”
“人之道,损不足而奉有余。不过一个名号,换什么都一样,现下的情势也没有到先破后立的程度,不如费点心思看人,挑选有能者担任。”
觅瑜揣度着他的话音:“北镇抚使……是你的人?”
“现在的这个不是。”他道,“等他升上去了之后,接任的那个才是。”
她听了一愣,大胆猜测:“所以,就算指挥使没有状告,你也还是会拿他开刀?”让现任北镇抚使升上去,再让他的人接任前者。
毕竟,如今锦衣卫的大权,泰半都归于北镇抚使……说起来,对于北镇抚使而言,升任指挥使,倒是明升暗降了。
盛隆和大方承认:“你说得没错,田勇悯早就上了我的名单,只是因为他的事不着急,我才没有动手,没想到他自己送上了门。”
“现在的这位北镇抚使也不例外,但凡他和田勇悯一样,为野心勃勃之辈,还不懂得选择正确的人效忠,田勇悯的下场,便是他的下场。”
觅瑜听明白了。
难怪圣上会生出猜忌,他对朝堂的掌控力,当真深到了可怕的地步……
她在心里想着,对他的钦慕愈深,钦慕他是这般厉害的一个人物。
她亦有几分庆幸,庆幸她的父兄不喜争权夺利,安分守己,不像史书中的那些外戚,仗着姻亲的关系便放肆招摇,最后被清算得彻底。
还有不少甜蜜,甜蜜即使她在这方面没有一点助力,他也毫不藏私,告诉她全部的底细,不曾犹豫过一瞬,可见他对她的真情实意。
“指挥使的这一出大戏,纱儿明白了。”她乖顺道,“那么,其余的几出大戏,又是什么?”
盛隆和吻了吻她的额角:“之后我再告诉你,现在,你应该休息了,明日要早起进宫,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,我不想你又困又累。”
烛火幽幽,映照着他的脸庞,交织出一种独特的光泽。
看着他俊朗的眉眼,听着他温柔的笑语,觅瑜感到幸福充斥了全身。
她微笑着,柔柔应了一声,闭上眼,在他的怀抱中安然睡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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