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妙真人仿佛没有察觉君王的异样, 继续殷切地笑着,道:“贫道当初推算的卦象,正是朱雀自天而降,朱雀属南, 又属火,指的可不就是琼州陨石?”
“朱雀又是祥瑞,所以贫道当时才会连声恭喜, 请圣上静候佳音。”
建元帝略有迟疑:“可是, 反贼并未受到天罚, 而是被朕的臣子所诛,对于这一点, 不知真人有何见解?”
神妙真人笑道:“天罚之眼,不在于天,而在于罚。世间万物,皆是天生道养, 潜移默化于冥冥之中,贼子伏诛圣上能臣之手, 焉能不谓之天罚?”
“倘若贼子逃脱追捕, 更是会遭遇天降之火焚烧,免除圣上的后顾之忧, 天罚之说不言自明。是以,贫道称, 自有上天相助,助者,万物也,人事也。”
建元帝神色一动:“真人的意思是……?”
神妙真人抚须,一派仙风道骨地回答:“冥冥之中,早有注定。贼子伏诛,乃上天之意,不论通过什么途径,结果都是注定的。”
“遑论这从天而降的朱雀之火,更是在直白地昭示,圣上受天命而立,坐拥四海,凡有不臣者,不得道助,不与命襄,天下共击之。”
一席话下来,说得建元帝越发意动,感慨附和:“是啊,朕当初明明派了薛林涛去平叛,可李燕吉最后却死在了段祯玄的手里,不能不说是天意……”
神妙真人听言辨意,趁热打铁道:“圣上说得极是!贫道斗胆推测,贼子伏诛,并不在圣上的预料之中,而是因意外所致。这,正是天意啊!”
闻言,建元帝彻底信服,喜形于色道:“对,正是如此!朕真是被一叶障目,竟连这点都想不通,方才对真人的不敬之处,还望真人海涵!”
神妙真人连道不敢。
之后,圣上下达口谕,厚赏神妙真人。
真人行礼谢恩,恭敬献上一枚丹丸,又得了圣上的一通赞赏。
直到御书房里安静下来,再无外人,建元帝才看向立在一旁的盛隆和,有些疑惑地询问:“方才真人在时,瞻儿为何不出声?可是对真人有所疑虑?”
他用了瞻儿的称呼,而非太子,显是心情极好。
盛隆和察觉到这一点,微微一笑,道:“儿臣不敢。真人神机妙算,儿臣叹服不已,不曾有所疑虑,只是觉得有点奇怪。”
建元帝舒坦地笑着,没有太过在意,问道:“哪里奇怪?”
盛隆和道:“依照真人的说法,这世间万物,都在天道之下,为天命允许,那么,李燕吉的起兵谋反,岂非也成了天意?”
建元帝笑容一顿,继而摆摆手,道:“这不算,他最后失败了,说明上天容不得他谋反,天意是向着朕的,而非他。”
“父皇说的是。”盛隆和没有辩驳,“不过,儿臣注意到,真人所谓的斗胆推测,是在父皇说出对琼州平叛的安排之后。”
“倘若父皇没有提及此事,不知真人是否还会做此推测呢?”
话里的意思很明显,建元帝岂会听不出来?笑容再度顿了顿,迟疑道:“这……或许只是巧合吧,你也说了,真人神机妙算,推算出这些不奇怪。”
“是,所以儿臣只是觉得奇怪,加上真人最后献出的那枚丹药,才会让儿臣生出揣测,现在看来,是儿臣误会真人了。”盛隆和见好就收,没有纠缠。
倒是建元帝听得凝了凝神,询问:“真人献上的丹药,有什么问题吗?”
盛隆和微笑着回答:“真人炼制的丹药,自然是没有问题的,不过,这献丹的时机,似乎略有特殊。”
“以往,真人都是在丹成的第一时间献给父皇,而不是像今天这般,到了最后才献,仿佛在害怕父皇降罪,特特以宝邀功。”
建元帝陷入了沉思。
盛隆和也不多话,安静地立在一旁,留给君王思索的空间。
东宫。
“父皇在最后怎么说?”觅瑜好奇道,“有反应过来,神妙真人是在花言巧语吗?”
盛隆和含笑反问:“纱儿觉得这是花言巧语?”
“自然。”她道,“虽然真人说得天花乱坠,听起来很有道理,但只要仔细想一想,就能想明白,这完全是在诡辩。”
“什么助者,万物也,人事也……都是胡话。”
她道:“照他这样的说法,我在路边摔倒,被一位好心人扶起,也可以说有天助,能得一声大喜,因为天意站在我这一边,不忍见我受伤。”
盛隆和唇角扬起,伸手拂过她的一缕长发,轻轻触碰她的脸颊,道:“天意忍不忍纱儿受伤,我不知晓,但我是绝对不忍的。”
觅瑜抿嘴漾笑,轻嗔:“说正经事呢,夫君怎么打趣上纱儿了?”
“好,我们说回施不空。”他从善如流地改口,“纱儿评价得不错,他就是在巧言令色,迷惑父皇。”
“他替父皇卜卦的次数多了,以往怎么不见他迭声恭喜,说有上天相助?还不是仗着自己知晓所谓天机,以为能凭借这次机会再步青云。”
“才会在卜卦时装神弄鬼,大做玄虚,好似会有仙人降世,拿着一柄降妖剑,挑下李燕吉的项上人头,腾云驾雾送到长安,证明父皇的天子之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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