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是只此一次,下不为例。”他道,“下一次,若纱儿还像现在这般,只顾着自己哭泣,把我抛在一边,不愿告诉我缘由,我可就要好好问问了。”
虽是告诫之语,他凝视着她的目光却依然温柔,含满关切的情意。
觅瑜也不觉得忐忑,因为她知道,他是关心她、在乎她,才会这么说。
而且别看他现在说得严肃,等真的到了那时候,面对梨花带雨的她,他还是会举手投降,他总是拿她的眼泪没有办法。
她弯起唇角,漾出一个乖巧的笑容,应道:“纱儿不会再哭了。”
盛隆和宠溺地笑叹:“这就是纯粹的虚言了,纱儿若是能不再泣泪伤怀,便是教我做什么都愿意,可你当真能办得到吗?”
觅瑜面上一热,既觉得被他看轻,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,她就是这般娇气,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喜欢哭,需要人安慰、哄劝。
她垂下眸,半是没底气、半是不服气地小声道:“水滴石穿,总有一天,纱儿能办到的……”
盛隆和有些促狭地笑了。
“这话说得很好。”他欺身压倒她,在她耳畔哑声低笑,逸散一阵热气,“现在,便让我来见识一下,纱儿到底能坚持多久……”
觅瑜猝不及防,发出一声惊呼,莹嫩的脸颊泛起嫣红,随着他的举动不断加深,很快让泪水盈满眼眶,化成声声婉转的娇啼。
她被他翻过身,滴滴泪珠砸落在芙蓉绣枕上,泅湿花卉图案。
华贵绮丽的帷帐中,响起婉转动人的啜泣。
“夫、夫君欺负人,这根本不是一回事……”
黄昏时分,烟霭漫起,云舒霞卷。
觅瑜躺在盛隆和的怀里,脸颊泪痕未干,残留着娇粉的余韵。
她已是累极了,不愿说话,更不愿动弹。
但她并没有像盛隆和提议的那样,闭目休憩,而是睁着一双清丽的眼眸,盯着他看,以一种无声无息的方式,缓缓描绘过他的脸庞、眉眼、唇瓣。
盛隆和询问过她在看什么,她没有回答,继续用目光描绘着他,神情乖柔而充满依恋,于是他不再询问,安静地抱着她,任由她看。
她就这样看着他,回想起通达道人的话。
“虽然他们兄弟两个在小时候很正常,但魂魄始终是残缺的,长大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……蓬莱岛之事,对他们来说,也许不仅仅是一场劫难。”
“而且也不是特别正常,为师记得,在小石头很小的时候,偶尔会像换了个人似的,不认得为师,也不知道自己在太乙宫,嘟囔着要找母妃。”
她当时听得一惊:“母妃?那、那不是……”
陈至微附和:“是啊,那会儿小石头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,怎么会找母妃?”
“更不要提他只会恍惚一阵,在睡过一觉之后,就又恢复成平常的模样,开始各种调皮捣蛋,拔为师的胡子,藏为师的药材,找为师的麻烦。”
“所以为师琢磨着,可能是他们兄弟俩的魂魄不稳,导致发生了这样的替换,又或者是他们的记忆相通,才会混淆认知。”
“总之,他们从一开始就不该是一对兄弟,而应该是一个人。当然,这不是说那个妖道做得对,只能算是歪打正着,帮助他们提前——归位?”
她怔怔地听着,询问:“师父为何不将这些告诉夫君?”
陈至微叹气:“因为为师不敢。”
“徒儿媳妇,你别看小石头现在精明得很,什么人都骗,其实他自己迷糊着呢,要不然怎么会只有弟弟的记忆,没有哥哥的?”
“这些年,虽然因为有太乙宫的清气加持,小石头的两半魂魄融合得很好,但是他的命理线一直明暗不定,为师每每推算,都心惊肉跳不已。”
“所以,只有等小石头登基,在紫微星的护佑之下,才能向他道出真相。”
通达道人将这一重任交给了觅瑜。
她是盛隆和的妻子,届时还会成为他的皇后,由她来说再合适不过。
她缓缓描绘着盛隆和的眉眼。
双体分魂,看似兄弟,实则一人。
不仅记忆相通,而且感受相连。
那么,在当年的蓬莱岛上,那场熊熊烈火之中,他是否也感同身受?所以才会变得神志不清,混淆身份,遗忘记忆?
施不空陷落火海时,曾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,听得她脸色苍白,不敢再看,盛隆和以为她是在感到害怕,或者于心不忍,最终给了施不空一个痛快。
其实他误会了,她并不是为了施不空,而是为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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