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嘉泽看懂了舅舅表情的含义,主动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这门亲事:“我总归成亲的不是吗?她既然是礼部侍郎的嫡女,规矩应该是不差的,虽然也闹出了追在谢家公子身后这等事情,不过是年少轻狂的举动,我想着既然愿意议亲,应当是放下了这一节,等到嫁人之后,自然就好了。再说了,舅舅或许是觉得林大小姐的容貌生的不错?我因为容貌而娶她?实际上,这位大小姐远不如林家二小姐。”
此时的秦远霆也补充说道:“ 那一日傅公子救下林二小姐的时候,我也曾留意过,林二小姐确实是容貌艳丽,堪称是国色天香。”
听着秦远霆的话,傅嘉泽不由得想到当时自己和秦远霆去郊外踏青,结果遇到了山匪,他救下了林映雪之事。
傅嘉泽的记忆力惊人,怎会察觉不到林映雪的姝色艳艳?但是傅嘉泽曾经惹过桃花债,当时林映雪长久地看他,非但没有让他心中悸动,反而是头皮发麻,所以傅嘉泽把林映雪送到林家的队伍里,迫不及待地把人丢了回去。
林宝珍的容貌确实不错,不过相比于林映雪而言,就只能算是清秀了。不过,傅嘉泽本来就对绝色美人敬谢不敏,因为他曾经惹过刻骨铭心的桃花债,加上林宝珍没有那样痴痴看着自己,相比于林映雪,傅嘉泽要对林宝珍的印象好得多。
万万没想到,林家居然悔婚了?
结合林宝珍之前的行事风格,傅嘉泽有个猜想,只怕拒婚的源头还是因为林宝珍,莫不是和谢公子的事情又有了新的变化?
此时傅嘉泽不由得看向了秦远霆,这个疑惑,身为锦衣卫千户的秦远霆定然可以为自己解答:“林宝珍先前追在谢家公子之后,婚事不成已经被人笑话过一次,现在又这般行事,只怕林大小姐的婚事要困难一阵了,我只是有些好奇,若是不想与我成婚,早些时候直接不谈便是,现在已经定了大半,忽然反悔是谁的主意?又为什么要这样做。”
傅斌也同样看向秦远霆。
秦远霆没有辜负傅嘉泽的期盼,“这个锦衣卫已经打听出来了,是林大小姐自己改了主意。长青侯府本是不愿,是林家的夫人最后说了,林大小姐素来有福运,她这样选择是有缘由的。”
听到了秦远霆的话,傅斌和傅嘉泽两人是截然不同的反应,傅斌怒意横生,而傅嘉泽则是怔怔然,表情有些失神。
傅斌看着傅嘉泽的模样,不由得有些担心外甥难道是被刺激得太过了?
傅嘉泽主动解释说道:“舅舅,我原本还在想这林宝珍的福运是不是真的,现在来看,当真是名副其实,只怕是老天偏爱她,提前替她规避掉了我。”
傅斌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,“林侍郎还特地看过你的文章,说是你有状元之才,这般悔婚损失的是林家。”
“那舅舅可曾想过,为什么我也参加了很多次的秋闱,都没有中举,一直到母亲没有办法,写了信让我带到京中,让你安排我在京中考试?”
傅斌确实有些疑惑,不过因为自己当年入宫的事情,自己不敢面对姐姐,后来姐姐婚事有变,傅蘅也不曾联系傅斌这个弟弟,一直到傅嘉泽上京准备秋闱,这才重新有了联系,傅斌只沉浸在和姐姐重新有联系的狂喜之中,其他的事情并未多问。
傅嘉泽低头看着手中的素瓷杯,里面的毛尖被冲泡成了淡黄色,卷曲的叶片也在茶色的书中舒展开。他缓声说道:“我这人的运道有些坏,很早的时候我就过了童生试,但是参加秋闱,都会出各种问题。”
“我记得第一年是别人吵架正好把我推到,让我右手骨折无法拿笔,第二年是因为惹上了桃花债,争风吃醋之际把我的右手打断了,我因此痛下决心,开始左手也练字,这第三年的桃花债就严重了,有人因此丧命,杀人之罪落在我头上,让我有牢狱之灾,虽然后来澄清了,却也错过了考试,第四年我顺利进入考场,但是我的成绩被人盯着,刚出考场就闹得沸沸扬扬,说是主考官相中了我,想要榜下捉婿,定然会点我为魁首,为了避嫌,最后我直接落第。”
傅嘉泽的这些话听得傅斌是目瞪口呆,倘若不是发生在自己外甥身上,他会感慨这人倒霉,而现在的话……
傅斌只能说道:“在京中考试你放心,这些事情都不会出。舅舅若是这都护不住你,这宫中的总管太监也不必当了。”
傅嘉泽倒是没有那么乐观,毕竟每次要考试之前,他都会眼皮狂跳,像是有事情要发生,而这次也不例外,他依然是眼皮狂跳,只等着阻碍他考试的事情发生。
他本来不信虚无缥缈的命数之说,生生因为自己总是无法顺利参加科举,而有些信了。
他自己科举上缺乏一些运道,再反观林宝珍?她的运气一直不错。
林宝珍为什么会得长青侯府的看重?因为在生林宝珍之前,侯府老夫人曾经梦到一池子金灿灿的锦鲤在晚霞之中跳跃,而林宝珍出生那一日,也正好是晚霞满天,老夫人抱着孩子的时候,林宝珍恰好睁开了眼,冲着老夫人笑。另外林宝珍满月的时候,林怿升官了。林宝珍三岁生辰,林怿再次擢升。
林宝珍看上了谢景之,正好自己原本的未婚夫就原地去世,而现在林宝珍忽然想要退亲,是不是也窥见了自己此次科举会无所得?
“傅公子既然有才学在身,又有干爹与我暗中扫清障碍,不必担忧这些事情。”秦远霆忽然说道,“既然是桃花债诸多纷争,此时林家退亲也好,起码这些纷扰之词,不会再让傅公子有桃花债。”
傅嘉泽也从屡试不第的沮丧里走出来,他本就是一时感伤罢了,他还是更信奉“我命由我不由天”,此时对着秦远霆说道:“秦千户说得是,舅舅,母亲让我到京中考试,就想着京中有舅舅在替我扫清障碍,实不相瞒,屡试不第,我甚至想过捐个官从小吏开始做起。母亲不愿意,这才让我带着信物到京中找你。”
傅嘉泽读书就是为了做官,他并不拘泥于行事非要走科举之路,就想过捐官从小吏开始做起,反而是傅蘅死都不愿意,觉得傅嘉泽的读书天分好,不走科举实在是可惜,这才吐露出来自己还有一个弟弟。
傅蘅当时表情复杂,表情爱恨交加,说道:“本来我是准备百年之后,再让你认这个舅舅,给他烧烧纸,让他黄泉路上也不寂寞,现在你既然在此地科举不顺,不如就去京中,他可以护你一二。”
至于说傅斌的真实身份,是傅嘉泽到了京中才知道的,他少年老成,自诩经历的事情颇多,再见到了威风凛凛的权宦时候还是愣住了。
他想过这个舅舅可能的身份,却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帝王身边的第一人,有九千岁之称的傅斌。
傅嘉泽也是见到了傅斌之后,才读懂了养母爱恨交加的表情。这姐弟两人明明情深,却因为当年傅斌的选择有了重重一道裂痕。
傅斌见着傅嘉泽提到了傅蘅,嘴角动了动,最终说道:“嘉泽,这次舅舅定然让你平安顺遂地参加秋闱,不过,你需要答应舅舅一件事,舅舅让你参加赏花宴,你要在花宴上扬名。”
傅嘉泽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,他有两次的桃花债都是因为赏花宴而起,一想到那些闺中少女痴痴看着他,他就头皮发麻,怕惹得某个少年郎跳出来找自己麻烦。
傅斌打定了主意要让傅嘉泽参加赏花宴,又岂会让他拒绝?
傅嘉泽这才知道,舅舅能够做到总管太监的本事所在,正说反说,总归是让他答应了会参加这场赏花宴,若是有作诗的机会,他也须得做好诗,扬名一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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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嘉泽虽然不把拒婚的事情放在心上,而傅斌心眼小容不得林家和长青侯府这样作践他的外甥。
林家和长青侯府想要抹黑他外甥,也偏偏要把林宝珍的名声踩到脚底!
关于礼部侍郎之女的笑话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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