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夫子好本事,这般惨烈的战争,宛若是亲见一般。夫子是曾经见过战事吗?”
华夫子笑了起来,她生得面目平凡,是不算大的单眼皮,脸上有些黄气还有一些淡淡的斑点,不过在弹奏琵琶还有画画的时候,整个人散发出光来,可以说是神采飞扬。
“我哪儿有这个本事?弹奏的是当时和家里人抗争自梳的事情。”华夫子笑着说道,“这就是我要教你的,有些情绪若是没有办法代入,就找一个相近的情感。你试试看?”
林映雪抱着琴,先是看了一遍曲谱,同样的曲子却被她弹奏出不同的风采来,如果说华夫子的曲调是打斗的纷争,而林映雪的曲调则是一人独自对抗千金万马的孤勇。
林映雪想的是自己的母亲温蕙,当时温蕙毅然决然地踏入公堂时候,那个时候就是温蕙一个人的战斗。
隔壁的裴清荷听着曲调,对着傅菀安说道:“这是大姐姐弹奏的。”
傅菀安不明白,两首曲子明明就差不多,怎么就是不同人弹奏出来的?
裴清荷:“不信等会就去问。”
傅菀安点点头,“继续吃糕点,咱们这也算是听小曲,吃糕点啦。”
裴清荷想了想,用茶杯碰了碰傅菀安的水杯,“我们干杯。”
傅菀安假装杯子里的茶水是烈酒,重重碰了一下裴清荷的水杯。
裴清荷觉得这样有意思极了,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来。
林映雪第一小节还能奏得出来,等到第二小节,曲谱虽然还记得,手却记不得了,顿时就乱了起来。
华夫子笑着上前,扶住了林映雪的手,“凤点头你总是会卡一下,你看看我的手。”
林映雪很想记住,只是脑子确实记住了,手不听话。
华夫子被林映雪这个话逗得一乐,“林夫人说话还真有意思。”
有意思吗?
林映雪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面颊,好像不知不觉之中,她的变化颇大,若是一年前,她恐怕也想不到这般的情形。
华夫子在教完了之后就离开,而裴清荷和傅菀安也过来了。
一个喊她大姐姐,一个喊她嫂子,要听她弹琴。
刚刚学得曲子,林映雪很是生疏,不过之前学过一首入门的曲子很是简单,而且很适合现在这个时节,林映雪就抱着琵琶弹了起来。
指尖拨动,是一场惊雷让夏日到来,草木疯长,天气炎热,蝉鸣聒噪,而流水之中莲花绽放,莲叶下有游鱼嬉戏,偶尔跃出水面,激出漂亮的水花来。
抽条而生的柳叶被风吹得时候,总是会拨弄平静的水面,带起一阵阵涟漪,傍晚的阳光染红了柳枝的每一片树叶,此时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被染红的蜻蜓点水,停在已经盛开了的荷花之上。
这是一首欢快的夏日曲。
裴清荷听完了之后,不由得说道:“几天没见,大姐姐的琴艺精益了。”
傅菀安睁着迷茫的眼睛,“有吗?”
林映雪噗嗤一笑,用帕子擦了擦傅菀安的嘴角,“技艺上应该是差不多,情感上不一样。我今儿心情很好。”
裴清荷刚想问为什么情绪好,傅菀安就说道:“我知道嫂嫂为什么心情好,因为大哥写信回来了。”
裴清荷眨眨眼:“真好,那爹爹肯定也收到了姐夫的信。”
傅嘉泽每次写信都不会厚此薄彼,可以说是裴晋、傅斌、林映雪、傅菀安人人有份,只是不同的是,唯有林映雪的是厚厚一摞,其他人的信笺单薄。
林映雪点头:“他去拜访了简将军,同我说了说简家的两位老人。”
简将军的父母啊,那也就是当今皇后娘娘的生父生母,裴清荷有些好奇,傅菀安吃着糕点也说道,“嫂嫂说说看!哥哥给我的那封信里没提这些。”
林映雪就把两位老人的事情给说了。
简老太爷的眼睛不太好,本来喜欢读书看字,现在毫无办法,只能够找些闲事,他现在做的事情就是种菜。
边境之城听起来好像是荒凉,实际上不是的,靠近东北之地土地肥沃是黑土地,反而如同狄人那般牧牛羊才是大大的浪费了肥沃的土地,简家两个老人就种了菜,而简老太爷侍弄青菜,柳老夫人埋怨这样容易弄伤腰。
柳老夫人喜欢听曲,那边的词曲与京城的截然不同,是多用笛音,声音辽阔。
傅嘉泽的信笺总是写的很厚,林映雪看信的时候,会花很久才能看完他一次寄过来的信。
读信的时候,就仿佛是傅嘉泽在她的对面,亲口说着他的所见所闻。
林映雪在说完了之后,不由得想,傅嘉泽应该是也到了同吴县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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