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她前方,宋灼早已坐在一方铁木轮椅上。那轮椅做得精巧华贵,扶手坠金镀银,后轮处有可收缩的三角支轮,哪怕过阶梯也如履平地。
比起昔咏阴霾的脸,宋灼倒是笑得没心没肺,说了几句什么,直把昔咏说得暴跳如雷,怒喝相斥。于是,他微敛神色,愁眉不展,一副西子捂心模样。
弱不禁风至极,仿佛下一刻就能羽化登仙。
百姓根本不惧守卫京城的御林军,长街嘈杂。
宣榕还是听不清对面说话声,只能看到宋灼又揣着可怜表情,启唇数句,这次,昔咏面色终于缓了缓。
宣榕稍放下心来:“看来没什么问题……阿松你这是什么表情?”
容松一脸不忍直视,漂亮的五官扭曲:“没、没什么……”
习武之人内力深厚,视听远超常人。宣榕侧头,果然,耶律尧眉梢一挑,也看得饶有趣味,喉间似是滚出了一声:“……嗯?有点意思。”
宣榕好奇地问道:“你到底听到了什么?”
耶律尧笑道:“确实没什么。宋灼在卖惨,昔咏好像有点吃这套……?”
宣榕:“…………”
宣榕一脸无奈地道:“别议论她私事了,走罢。望都上下好玩的不少,你这几日可有四处逛逛?”
“没。临近年关,又是番邦来朝,又是商旅来贸。人太多了,吵。”耶律尧漫不经心道,“最近在教阿望后空翻。它差不多学会了。”
宣榕脚步微顿,忽然心动起来。又摸了摸袖中弯刀,想起几天前的计划,秉持择日不如撞日的态度,干脆道:“我能跟你去看看么?阿望在京可适应?”
耶律尧失笑:“那是公主府的客宅,是你家。你直接半夜闯入都行。望都冬季寒凉,雪狼喜冷,一天到晚赖在雪地里打滚,比在北疆都热闹。不过,它只是‘差不多’会,你可能会失望。”
他们不急不缓地漫过人潮,来到西城,拐过几处巷道。
客宅区安静不少。此处不仅是公主府的客宅,大鸿胪寺招待外宾之所,也多居于此。
近日已有不少小国派使节入齐。
走在巷道,偶尔能嗅到几道外域佳肴香,听到几句番邦语,几声异国乐器调。
还有阿望那极具标志性的狼嚎。
宣榕刚进院落,还没走几步,就瞧见树下雪中,那本懒洋洋躺着,时不时嚎一嗓子的巨型猛兽猝然站起,抖了抖和雪色浑然一体的皮毛,蓄力,朝她雀跃奔来。
耶律尧淡淡喊了声:“阿望。”
阿望偃旗息鼓,扑人大计一直在酝酿,也一直被扼杀,它郁闷得尾巴都不甩了。难得壮着胆子向主人抱怨了句:“嗷呜呜呜呜!!!”
耶律尧没什么表情地扫了它一眼,又笑道:“瞧你那现眼包样。来个后空翻。”
阿望呆了呆,谨慎地后退半步。又看到宣榕微微瞪大眼,似是期待,登时忘了抗拒,立刻硬着头皮,箭步上前,四肢发力,一跃腾空——翻!
然后在雪堆里摔了个大马趴。
耶律尧“啧”了声,对恨不得把自己埋进雪里的雪狼道:“你再看看人家。”
说着,他轻吹了声哨音,宣榕怀里那只三花猫应声而动,一个漂亮的翻滚,优雅落地。它从未见过如此巨兽,试探地在阿望面前踱步几圈,似是确认敌方不堪一击后,迅速一爪子扒拉上背,在雪狼肩颈稳稳落座。
把威猛的雪狼当做了个坐骑。
宣榕急道:“衔蝉,回来!!!”
耶律尧却道:“无事,阿望有分寸。”
果然,雪狼像是被背上温度惊到,一动不敢动,半晌才小心翼翼站起来,带着新的“叠高”朋友,来到宣榕目前,露出一个堪称可靠的笑。
宣榕:“…………”
怎么说呢,她倒不是很担心这猫——这猫迅猛且暴脾气,小时候没少挠她。
她比较担心……阿望。
不过这话有损狼王形象,宣榕不好意思说出口,见两兽暂时相处融洽,稍稍安心,道:“那就好。对了,今日还有一事。这把藏月我不能再收了。”
说着,她从袖里掏出那把闪烁弯刀,语气轻柔但坚定:“藏月于我无用,于你有用,在北疆能震敌,在望都仅是装饰,此为其一;真假藏月的内刃锋利度也不一样,你不可能挂你那一把防身,此为其二;早知你母亲那把藏月对你如此重要,我不该取走这么多年,本就有愧,此为其三。”
耶律尧静静地看着她。
他神色有些古怪,介于“果然如此”的意料之中,和不知为何的不快,半晌才语气复杂道:“不要为别人想这么多——你这么多年没在这上面吃过亏?”
自然是被骗过。但这话宣榕没法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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