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榕失笑:“太子今儿在天机部吗?”
余鹏想了想:“应该在策室那边,听尚书和侍郎大人们的年终述职。”
宣榕便道:“那算了,您别带他逛,我带他吧。您先去忙。”
万一撞见阿旻,阿旻得怪罪余大人。
余鹏本就心急火燎要去忙研制大业,求之不得,赶紧毛手毛脚地一拢,将机关收束。
又把耶律尧领了进来,一推,推到宣榕面前,踮着脚一拍他肩,道:“行,交给您了!”
便脚底抹油、溜之大吉了。
耶律尧看了眼余鹏背影,又转过头宣榕对视,挑眉:“嗯……?怎么回事?”
宣榕找女管事讨了个小匣,将礼物装进,抱在怀里,解释道:“阿旻也在,让他看到不太好。”
耶律尧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般:“我很见不得人吗?”
“不是。”宣榕只能解释清楚,“我怕余大人吃挂落。你想在天机部四处走走?我带你逛吧,不过有的机密重地,恐怕就不方便了。”
耶律尧垂眸笑道:“好啊。不过……这些牵丝线,余鹏没收好吧?”
他抬手指了指露出一角的白线。墙上铁皮没合严实,隐约可见内里杂乱无章。
按理来说,这是完全不可能出现的状况——但谁让余鹏今日实在兴奋过了头。
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女管事,她顺着耶律尧指向望去,登时脸色一变:“快快快!!!快出去!小容大人,带着郡主出去!!!”
说着,就是奔至墙边,攀着墙壁伸臂一够,想要将机关复原。
但已经来不及了,未成功归位的钥匙反倒成了蓄意攻击的证据。
镇威阁机关腾腾触动,自中向外,地面裂开血盆大口。想要将上方的人尽数吞噬。
宣榕首当其冲,她在一阵失重中向下跌落,还没反应过来,旁边就有人抓住她手腕。轻轻一托,把她揽入怀中。
她能感到鬓发上扬,头顶的光晕由大变小,火速拢合。
容松崩溃的叫声从远处奔来,由远及近:“我靠!我不就是把余大人送出去个转背功夫吗!爷爷个腿了!!这地面别关啊啊啊啊啊!太子殿下还嘱咐我不能让他——”
“咣当”一声,头顶地面合拢。容松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两人一齐向下摔去,好在这“洞窟”不高,两次呼吸后,宣榕听到耶律尧闷哼了一声,他似是想带着她卸力站定,但不知踩到了什么,没站稳,向后跌坐——
宣榕又一次结结实实撞在了他身上。
这感觉似曾相识,起来的流程也和挖坟那晚别无二致。
她一回生二回熟,手掌很小心避开耶律尧身体,撑着地面站了起来,十分淡定:“无事,等人来救。”
耶律尧也意识到了不对:“这下面……怎么会有丝网和软垫?”
“……”宣榕犹豫片刻,还是实话实说,“阿旻小时候不小心摔下来过,而且不高,所以我方才没躲。你以后不要再垫背救人了,很危险的。”
四下漆黑,底下似是空旷,回声阵阵。
耶律尧站起身来,试着用回音判断附近洞窟大小,漫不经心道:“谢旻居然没摔残吗?”
宣榕摇头:“他会一点武功的,安然无恙。不过,因为随侍怎么也找不到他,饿了三天三夜,差点没饿死。”
耶律尧笑了出来:“他知道你在我面前揭他老底,会不会气死?”
“你别和他说不就行啦。”宣榕想起怀里还有个琉璃灯,将小匣打开,摸索着掰开底座。用指尖描摹出轮廓,确认这是一枚小火匣后,方拧了旋钮,一束跳窜的火焰瞬间照亮四周。
她猝不及防对上,耶律尧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。微微一愣。
青年俊廷高挑,除却竖着马尾高髻的银冠,发间银饰亦是精致闪烁。而不知是光亮衬托,还是什么缘故,他的眸光竟然能够称得上认真专注,正一瞬不瞬看着她——这对他来说,近乎是不可思议的。
宣榕只以为是自己错觉。果然下一刻,耶律尧长睫一敛,再抬眸时,眸光又是慵懒沉凝。
他懒洋洋地一挑下颚,向宣榕示意她背后石壁,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:“小菩萨,你看后面。虽然有点幸灾乐祸,但我还是想说,有人好像在谢旻眼皮子底下偷家了。”
宣榕被他一打岔,登时把他方才神色抛诸脑后。
满头雾水地转身回望,面色一变:“这……”
只见四周两室大小的洞窟年岁久远,石壁上布满青苔。掌心唯一的光亮,照得壁影斑驳晦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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