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治瞬间舒心不少,轻叹口气道:“年宴见人血不吉利。但若诸位真想以兽比拼——”
他眸光威严锐利,扫过波斯使臣和西凉女使:“那自然只用兽,不用人。喏,这边不就有两兽么,实在不行,他俩家角逐算了。”
有时候“资格”相当于地位,被剥去参与资格,到底面上不好看。
西凉使臣皱眉:“陛下,这……不大妥吧?”
帝王慢悠悠道:“诸位要是带了兽宠来京,也可接进来,置笼而斗。倒也算个观赏。”
宣榕也觉得不妥,考虑的却是猛兽角逐,必有伤败:“远道而来,带家兽的本就不多,要不算了吧?换个玩法,诸位也莫伤了和气。”
在场诸人面色各异,都等哪个愣头青冒头说话。
唯有那位波斯亲王道:“好,怎么不好!就这样比!我家巴顿绝对能咬死那狼!”
宣榕:“…………”
她只能把求助的视线,对向垂眸而坐的耶律尧。
希望他能拒绝。
青年浓睫低垂,搁在桌案上的手骨节分明,拇指竹叶青安分盘环。而他指尖轻扣桌面,似是在思忖犹豫。气质内敛,却透露出莫名的危险。
当他抬眸朝波斯亲王睨去时,骇人的杀意瞬间外露。
阿望更是从喉间挤出一声极具攻击性的吼叫。
和她听过的任何带着撒娇的呜咽嚎叫,都截然不同,一听,就能让人想到月黑风高夜,咬断人喉骨的凶猛野兽。
意味不言而喻。
宣榕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第44章 年节
宣榕揉了揉眉心, 主客皆同意,西凉女使也面色微妙闭了嘴。
四国无异议,其余百来小国自然鸦雀无声。
她不好插嘴了。
而随帝王走来的太子殿下, 笑得人畜无害,对女使道:“左贤王, 孤倒是有一金钱豹就养在宫里, 若你想参与, 赠你也无妨。”
女使看上去三十有五, 但保养得当。柳叶眉、桃花眼,唇形优美饱满,面容浓艳若三月春花, 嬉笑怒骂皆张弛有度。她拒绝道:“太子殿下不必多礼,在下有法子。”
说着, 她起身, 从西凉使臣团十来号人里, 每人发髻上摸一把,摘下簪发的金饰、银器和木料。
再炫技一般, 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,将零碎部件组装, 两只栩栩如生的金丝猴跃然案台——很小两只, 不过成年人巴掌大, 金光璀璨,珠玉作眼, 明珰为爪。
左贤王笑里藏刀:“凑趣的小玩意, 粗糙得紧, 也就能跳窜躲避,机械地抓挠攻击, 旁的做不了。所以,和两位的狮狼作斗时,若是这俩小东西能坚持一盏茶,就算我赢,可行?”
宣榕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身侧。
果然,帝王和太子脸色微沉,原因无他,西凉的机巧之术实在是断层式碾压。大齐鲜少有工匠能娴熟到这种境地。
帝王先缓了神色,笑呵呵道:“倒也公平。就如此吧。还有谁家愿意来玩?”
那名东燕使臣举手,吸引全场目光后,默默从腰侧摘下个精致水囊,示意囊里,一只小蚌安然囤居,似乎还在一张一合,吐出气泡。
众人:“???”
宣榕:“…………”
不是,贵国这什么新风尚?怎么闻所未闻???
东燕使臣皮肤黝黑,羞赧道:“我……平日养这个的,但实在不太合适,所以……”
他目光如炬,投向谢旻:“太子殿下可否将金钱豹借在下试试运气?”
宣榕微微一顿。
大国邦交,一举一动皆都是文章。
东燕此举无异于主动示好,就像方才阿旻也是在向西凉示好——不过被拒了。
谢旻似是同样微讶:“自然可以。”
他侧头对随侍道:“去万寿园,把孤的‘岁寒’牵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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