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声极其细微的嘎吱声响起,他像是吞咽下了什么东西,然后脸上浮现无法抑制的痛苦,仔细一听,似乎还有气泡不断破裂爆炸的响动,来自裘安的胃腹。
昔咏紧跟在宣榕身侧,见此情形,不由皱起眉头,直觉先身体一步,上步转身,将宣榕护在怀里。
而下一瞬,爆炸声轰隆而鸣。
宣榕一懵,耳鸣阵阵,后背重重地撞在牢栏之上。昔咏身上的铠甲几乎要嵌进她身体,细嫩的臂上肌肤渗出鲜血,而另一人的血肉则炸了开来,在她看不到的地方,和在她余光看得到的墙上足下。
刑架坍塌,横木碎裂成渣。
宣榕刚要抬头,就被昔咏死死按住。她手臂也在颤抖,估计是痛的,但好歹还有盔甲阻挡,丢不了性命,估计养上十天半月就能活蹦乱跳,但小郡主比不上她皮糙肉厚,焦急问道:“郡主莫看。您还好吗?”
宣榕没能说出话来。
很疼,背上,身上。她没怎么受过外伤,陡然被猛烈一撞,神魂都有点被撞出身体。
耳朵也听不太清。只听见外面的卫兵似是被剧烈的震响惊动,他们从惊骇中回神,把她和昔咏抬了出去。
隐约的,人声糟乱,都在说。
“快快快打把伞!”
“叫军医来——”
暴雨倾盆,雨水沾在眉眼上,宣榕再支撑不住,不堪承受地闭上眼。
对于将士而言,疗伤就是疗伤,治病就是治病。
但以宣榕的体质,外伤会引起发热。
她躺在床上,烧得迷迷糊糊,心中划过一个念头:我果然不是为将帅的料。
太过仁慈了。
敌方细作身亡,她的最初反应居然不是痛快。而是悲凉。
有的人是为了权力地位、金钱美色才投敌,比如韩玉溪,不忠不仁,这没什么好说的。
但有的人追根溯源往上,确实被不得已的苦衷逼上梁山。
思绪纷乱,继而转到为何两国定有纷争,再转到为何因为利益而争执不休。
又转到了各个山头相互扯皮的朝堂。
而红色的血肉幻化成潮水,冲上墙壁,待到潮水退下时,徒留下满墙的狰狞。
忽然,一只微冷的手贴上她的额头,试了试温。
似是被她额头的温度烫到,那只手微微一顿,换了条冷巾,敷在她面上。
宣榕虚弱地张了张嘴。
是气音。
那人便俯下身听,听完气笑:“裘安恨不得你能死,你还在可怜他?”
他嘴上发完火不说,直接上手,捏住宣榕下颚,开始给她灌药:“我不就没在你身边才半个下午吗……”
宣榕没伺候过人,但好歹照顾过孩童老人。
这位显然更一窍不通,再怎么小心,也有点被呛到,她终于有点清醒,睁开眼,没太清醒,于是习惯性地笑起来,喘着气问道:“何以见得?”
耶律尧:“何以见得什么?”
“他恨不得我死。”
耶律尧冷笑道:“他和西凉一伙,却设计抓了韩玉溪,很明显是要取信于昔咏,然后借着昔咏举荐之机靠近你。然后呢?你还真以为他吞下炸药球是狗急跳墙?分明是蓄谋已久——”
宣榕后脑勺被他大掌拖着,很乖巧地小口抿干净汤药:“我知道。”
耶律尧道:“那你还去?”
“我没有呀。”宣榕知道的是裘安图谋不轨,却猜不中他用命杀人,刚要解释清楚,却看到耶律尧含着愠怒的眸子,说不出来是发热晕乎,还是别的原因,登时有点忘了要说什么。
喝完药,耶律尧收回手,让她重新躺好,语气仍旧不善:“昔咏可真出息,自己地盘上被人伤成那样。”
宣榕晕乎乎的,便用薄毯被子捂住头,闷闷出声,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:“不关昔大人的事。这种密器,西凉穷尽国力估计也就能造出一两枚。”
她分析地条理清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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