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第二位是阿勒班的首领卡布依,四十多岁的汉子,和我交情尚可,想替妹妹做媒。我没同意,他说无妨,可以让古丽夏提住过来,先培养感情。他提出这话的三天之后,我就领兵去疆凉边境作战了,小半年之后才回。此时,古丽夏提也有了更如意的郎君,甚至有了三个月身孕了。”
谢重姒一掀眼皮:“其中有你手笔?”
耶律尧只能如实道:“……有。”
谢重姒不紧不慢地翻着卷页,问道:“后面的呢?”
耶律尧苦笑一声:“殿下,没有之后了,这是仅有的两次婉转迂回。之后我已经有了一定话语权,可以直言不讳拒绝了。发了几次火后,没没人再敢牵红线牵到我头上。”
谢重姒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,没回应,旁若无人地看了会儿奏折。
无人说话,便会自生尴尬,一般人很容易开始反思,到底哪里说错了惹怒了人。
这会让人坐立不安。
耶律尧却继续耐心地等了数息,不急不躁,神色平和。见长公主没有开口的打算,甚至主动道:“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?”
谢重姒这才放下手中奏章,抄起一旁一本《妙法莲华经》,翻出里面两张长条纸页,道:“叶竹,拿给他。”
耶律尧接过叶竹送来的纸页,心头微震。
旧纸枯黄,遍生裂纹。隔着久远的香火和光阴,上面字迹既熟悉又陌生,正是他数年之前,在江南写下的虔诚祷告。其中一张是——
愿受业火焚身之刑,祈郡主一世无虞。
如若这些纸页在长公主手里,那说明……
果然,长公主笑着,但眼底没什么笑意:“你该庆幸当年府里暗卫不是本宫在管。”
耶律尧试探道:“……宣大人收集起来的?”
谢重姒避而不谈,只道:“现在两页纸都还给你了,你准备怎么处理?”
其中一页并未署名,但另一页纸,写得却是——
“愿郡主永世平安喜乐|耶律尧”。
有名有姓,这才是宣珏干脆把所有纸页都收走的原因。
耶律尧摩挲着粗糙的黄纸,解释道:“寒山寺的师傅说,一种不落名款,可以挂在殿内,落了名款,放在炉旁,是准备焚烧送达天听,更显真诚。许是寺里后来都挂在了殿内、并未烧毁?我不是有意要留名的。”
说着,他并指夹住薄薄的两页纸,长臂一伸,送至烛盏上。
任由火光舔上那些虔诚不渝的祷告。
谢重姒注视那窜火苗,指尖轻扣桌案,道:“不借机和昭平邀功讨赏?”
耶律尧同样定定地看着火焰,等到快要燃至指尖,他才随手摁入一边茶杯里,笑得释然:“殿下,她永远不会知道。她也永远不必知道。我做这些,不是想从她那里借机交换什么,只是我想做……又有什么必要去给她增添负担呢?”
谢重姒静默半晌。
内阁大堂,只留指尖扣桌的噔噔之声。
忽然,蜡烛炸开灯芯,噼啪一响。
长公主也同时说道:“那大齐和北疆的某些佛祠呢?”
耶律尧拿不准她是喜是怒,是觉得冒犯还是觉得非常冒犯。
谨慎道:“……您指的是什么?”
谢重姒道:“昭平元年,陛下想兴修一百九十九座佛庙,给昭平祈福。本宫不好直接怼他,命户部和内库掐断他的想法,最后改为修缮已有的九百多座寺庙。不过与此同时,民间倒是自发兴修了一批以观音菩萨为主的佛祠。”
至于昭平郡主的生祠,那是又一两年之后的事情了。
长公主淡淡道:“近来派人去查,这些佛祠,至少有六成,它们的善款来自外域的走商。北疆似乎也有不少,本宫看他们临摹回来的画,这些观音像瞧着眼熟——”
耶律尧立刻道:“实在是没有见过佛教画卷,略有参考,不过和郡主大概只有三四分相像?”
谢重姒皱眉:“你觉得还不够?”
耶律尧拿捏不太准她想法,迟疑道:“……确实粗糙了点?再精雕细琢些也是应该的。”
谢重姒拍桌喝道:“你还想如何?!若是有十成像,那对神佛不敬冒犯,罪罚牵连到昭平头上,你今儿就别想出这门了!”
耶律尧不敢辩驳,老实挨骂。
隐有恐怕无法让长公主满意的预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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