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这里的时候,他眸间隐隐有嫌恶神色:“一个女人,如何能把持朝政二十年?这简直是阴阳颠倒,乾坤不分,施行的新政,更是纲常扫地,世家以德、以礼教化子弟,讲究温和谦让,科举之后,寒门入仕,寒门之子毫无根基,于是一个个结党营私,拉帮结派,将朝堂变的乌烟瘴气,长此以往,大周必亡于党争,如此形势之下,你卢怀信还讲究什么对错,岂不迂腐?”
卢淮怔怔听着,他有很多话想反驳,但是最终却只是垂下首去,如儿时那般,听着卢裕民教训。
卢裕民道:“你有原则,是好事,但是,你讲原则,他们跟你讲原则吗?崔珣任察事厅少卿三年,为太后诛灭异已,他有讲过原则吗?还不是抓到察事厅,一顿酷刑逼供,就给人扣个谋反的罪名?你跟这种人讲原则,无异于与虎谋皮。”
卢淮紧抿着唇,一言不发,卢裕民见他这样,也不想教训的太重,毕竟卢淮是范阳卢氏这一代最出色的子孙,也是范阳卢氏的最大希望,他缓了下,道:“裴观岳不能有事,他若有事,好不容易争来的局面会一夕逆转,但是,你已是四品大理寺少卿,这封奏疏,上与不上,你自己选择。”
卢淮俊秀的面庞满是挣扎,他茫然看着这个将他抚养长大的叔父,片刻后,才垂首,痛苦道:“奏疏,我不上了。”
卢裕民满意的点了点头
:“还有,看严了金祢,让他不要胡乱讲话。”
卢淮第一次违背原则,这份痛苦尚未散去,他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之处,比如,卢裕民为何突然这么关心金祢,金祢又会胡乱讲什么话?
他只是木然道:“好。”
卢淮信誓旦旦要查天威军家眷闯入崔府一案,就这样不了了之,但崔珣也从未对他有过什么期望,卢淮是卢裕民的侄子,难道他还会背叛将他养大的叔父吗?
这不可能。
所以崔珣并不关心此事,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。
他敲了敲李楹的房门,李楹过了好一会,才开了门,她神情显然有些慌张,崔珣抿了抿唇:“有一件事,想请公主帮忙。”
崔珣说的事情,便是托李楹将一盒银钱带出府,分给何十三他们,既然要托李楹做这件事,那他之前额头受伤的真相,就不得不向李楹和盘托出,虽然李楹早已从鱼扶危处知晓,可还是静静听崔珣垂眸说完,他说的很是艰难,也只说了只言片语,丝毫不提当时他的窘迫和难受,但李楹听后,却道:“我不去。”
崔珣微微愣住,他道:“何十三他们家产被抄,生活的很是清苦,如今被重打二十大板,定然是没有钱买药的,若不及时医治,日后恐会落下病根。”
“那关我什么事?”李楹莫名生了气:“他们伤了你,我才不要送银钱给他们。”
崔珣叹气:“我并不介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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