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楹脸上也已经全都是泪,她想离开这个地方,但是她身体虚弱到了极点,连一根手指动都动不了,只能喃喃说着:“让我走……让我走……我不要呆在这里……”
她要回去。
她要回去救崔珣。
这股执拗,重复了千次万次,无边黑暗终于渐渐露出一抹天光,她手指微动,下意识就抓住最近的物事,那是通过血盆苦界的木桥绳索,她拽着绳索不肯松开,眼睛也缓缓睁开。
大理寺狱中,崔珣仍然一言不发。
卢淮都有些气急败坏了:“已经七日了,这七日,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,再这样下去,我保不住你!”
崔珣只是阖目不言,卢淮气得在狭小狱房里转着圈:“佛顶舍利是什么东西?你居然敢明抢?明抢就算了,你还不肯说舍利的下落?崔珣,我再问你最后一次,你到底把佛顶舍利弄哪去了?”
他连续问了好几遍,这七日,他都是这个样子,就呆在狱房里,也不给崔珣动刑,也不给他上镣,反而好吃好喝供着崔珣,发现他有寒疾,还特地命人在狱房里多烧点火盆,定时让大夫来给崔珣换药,倒真如隆兴帝骂他的那样,像是让崔珣入狱调养来的。
假如不是他坚持不懈要讯问崔珣,那崔珣就更像来调养的了。
只是卢淮每日磨破嘴皮子,动之以情,晓之以理,从佛顶舍利一直问到王暄下落,偏偏崔珣还是一句话都不跟他说,直给卢淮是气得够呛。
卢淮道:“你知不知道这几日朝会,要杀你的奏疏是一封封往上呈,都说你目无王法,嚣张跋扈,大有不杀你不足以平民愤的架势,若非太后不松口,崔相公又态度暧昧,你早死了!”
太后不松口,卢淮是早有预料的,看起来太后对此事还处于观望状态,而崔颂清,按照他以往对崔珣的姿态,他是绝对不会理会崔珣死活的,不过崔珣在天威军一案中,不顾性命也要替冤死的天威军翻案,这让崔颂清对他改观不少,加上近来崔氏一族发生了一件大事,崔颂清的二弟,也就是崔珣的父亲,家中四子,在七八日前被莫名闯入的凶匪杀害,头颅还被割走,四子一夜俱亡,崔父急怒攻心,病倒在床,眼瞅着就要绝嗣了,这时候他终于想起还有一个儿子了。
偏偏剩下的这个儿子还被抓进了大理寺狱,犯的还是死罪,崔父拉下老脸,苦苦哀求大哥崔颂清,甚至还以死相逼,崔颂清无奈,不过又不好直接求太后放过崔珣,只能态度暧昧。
太后和宰相都有心袒护,就算是隆兴帝想惩处崔珣,都无可奈何,因此崔珣这七日,才能好好的呆在大理寺养伤。
卢淮在狱房里转着圈:“崔珣,你给我听着,现在事情还有转机,你把佛顶舍利交出来,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,迟了,轻则大刑,重则丢命。”
崔珣仍然没理他,卢淮恼羞成怒:“我真是不懂了,佛顶舍利虽然珍贵,但一不能换来权二不能换来势,你抢那东西做什么?”
崔珣单薄身体靠在石壁上,脸色苍白如雪,他垂下眼眸,是啊,佛顶舍利换不了权,换不来势,但却能换来李楹的性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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