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不知走了多久,某个小丫头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声,被手疾眼快的柳大姨闷在了掌心中,大姨很着急:“小丫头要死啦,这里是你可以胡乱叫唤的地方吗?”
小丫头呜咽两声,继而更多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想起,最后,连柳大姨都在轻轻倒抽着气。
时尘安方才好奇地抬眼。
就见到宫殿广场前,乌泱泱地跪着三排年轻的宫婢,她们哭泣地把自己缩抱起来,明明害怕的身子都在发抖,却连互相拥抱安慰的勇气都没有。
一个身穿锁子甲的年轻侍卫举着一把刀,按着顺序,切西瓜似地把她们的头颅切了下来,鲜血流进深色的地砖里,滚落的头颅眼眸直直地睁着,瞪着蓝天。
时尘安看得腿脚发软,脊背生凉。
柳大姨也怕极了,陪着笑和公公道:“公公,我们快些走吧。”
公公垂着眼皮,对面前的场景似乎见怪不怪,道:“宫庭苑的汪姑姑特意吩咐了,带你们入宫时,必须得叫你们走这条道,也叫这些小姑娘见识见识宫里的规矩,以后千万记得把皮子都收紧了,看谁敢惹是生非。”
柳大姨哆嗦道:“多谢公公教诲,这些小丫头肯定记住了。”她回头想随手拉个小丫头表个忠心,结果一回头,发现小丫头们差不多都被吓哭了。
只有时尘安没哭。
时尘安是见过死人的,死的还是她的长姐,从镇里卖菜回来时,因为不幸撞上一队逃窜的流兵,结果尸首分离,脑袋还被踢进了附近的水塘里。
时大娘闻讯匆匆赶来时,崩溃地跳进水塘里捞,差点也被淹死。
时尘安看到那些头颅,就想到了长姐,水塘太大,头颅太小,不好找,时老汉不愿意也没有钱雇人帮忙一起找,因此就由着长姐的头颅沉在了水塘里。
时尘安心脏绞痛地想道。
若是长姐的头颅被找到了,她是不是也是这么死不瞑目地直勾勾盯着上苍看?
时尘安没办法想象。
她眼前一黑,整个身子都摇晃起来。
因为这一场处刑,这波的小丫头,不是哭惨了,就是吓蒙了,汪姑姑挑挑拣拣一番,也只勉强留下了几个。
这里面就有时尘安。
柳大姨心里快速地打起算盘,怎么算,都觉得这一趟要折本,因此极力恳求汪姑姑多收几个丫鬟,并且举天再三发誓:“这些丫鬟是顶好的,只是被吓坏了,因此才看上去如此不堪重用。”
汪姑姑瞥了她眼:“服侍圣上的婢女,就得胆子大的。”
一句话说得柳大姨噤声。
当今陛下是出了名的残暴无道,嗜血成性,否则也不会丧心病狂地一口气杀了那么多的宫女。伺候这样一个暴君,婢女的心理素质若不强大,轻则送了小命,重则还要累及他人。
这一切,都是柳大姨把这些女孩子卖进宫钱就知道了,因此她才会给出一两银子那样丰厚的卖身钱。
因此到了此刻,她也说不得什么,只是把目光不甘地扫过那几个落选的小姑娘,盘算着出了宫就把她们卖到勾栏去,这样好歹把本给保住。
她与汪姑姑交割清楚,便急匆匆带着小姑娘们走了,她有正事要忙,自然忘记了时尘安。
原本那点情谊在她眼里,也算不得什么。
尽管时尘安都明白,但看着她毫不留念离去的背影,心里还是一抽抽得疼痛。
汪姑姑道:“我是宫庭苑的主使姑姑,你们往后可以叫我汪姑姑。我知道你们都是乡野出身,平时少能接触规矩,因此接
下来一个月,先由我带你们熟悉了宫里的规矩,认识了宫里的主子,再给你们分配差事。”
她一停,几个小姑娘迷茫地看着她。
汪姑姑道:“你们该回‘喏。’”
没有任何的缓冲,也不会有人关心她们的心理创伤,教习就这般猝不及防地开始了。
平心而论,宫里的日子比外面舒心很多,至少这里不愁吃穿,就连衣料都有精致的刺绣。她们都是头一回接触到这样好的
衣料,纷纷咋舌。
“我们都只是小丫鬟,也有这样好的衣服穿,真不知道那些娘娘和公主,穿得有多好。”
几个小姑娘想了一遍,都想不到更加好的布料还能比身上的布料好到哪里去,便笑道:“幸好进宫来了。”
“是啊,与其被我阿爹换亲,嫁给隔壁村的瘸子,我还不如进宫。阿爹要知道我如今过得是这般好日子,肯定羡慕死了,巴不得变成女儿身立刻来顶替了我。”
听上去,她们好像都忘了那天看到的残忍景象。
但也有人不曾忘记的,与时尘安同屋住着的桃月,连续好几夜,把头蒙在被窝里,哭得泪流满面,却还要咬牙切齿地道:“我一定要往上爬,爬得高高的,再不叫人卖我第二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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