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尘安没应声,她在黑暗中睁着眼,明明睡在硬实的床板上,那颗心却空落落的,觉得自己是飘浮在汪洋大海中的浮萍,不见岸,不着地,只能随波浊流,任人摆弄。
一个月的训诫很快结束,汪姑姑在这一个月来,不厌其烦地磨去她们身上作为人的尊严,教她们学会做一个趴在地上的狗。
汪姑姑还告诉她们:“在宫里只有活下去,才是顶顶重要的事,只要能活下去,尊严是最不值一提的事。”
时尘安听得懵懂又畏惧。
汪姑姑分配她们的差事。
虽然都是未央宫的宫女,但未央宫太大,差事也分好坏,最好的差事无疑是做皇帝跟前的宫女,毕竟活少,月银多,还体面。
可惜,这样好的差事分不到时尘安的手里,她被派去了豹房。
豹房,顾名思义,就是养豹子的地方。
桃月臭着一张脸,站在她身边:“这二十个宫女里,便属我与你长得最出挑,偏就将你我二人派到豹房去,伺候畜牲,我
不信那汪姑姑没收人银子。”
她已经把自己想成了被画师埋没的王昭君。
时尘安盯着脚尖,道:“我觉得这样很好。”
她是贫苦出身,连豹子是什么都不知道。但她养过大黄,大黄热情,纯粹,对她很好,所以她很喜欢和大黄相处,她觉得,豹子与大黄都是动物,那么豹子应当也是好相处的。
至少比人好相处。
时尘安这一个月来,总时不时要做起噩梦来,想到进宫那天看到的二十个人头一道落地的场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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