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,那这门亲事咱们两家可就说定了。改日我带官媒去府上摆放,还请孟姑娘耐心等一等。”
听完这话孙娴心原本紧皱的眉头松了大半,其实对于要跟新昌侯府做亲家这事,孙娴心也不大愿意。现在能在中间隔一个孟家,人却还是那个人,倒也不错。
事情比孟半烟想像的要顺利许多,被孙娴心身边的妈妈送出侍郎府,又坐上侍郎府的轿子从城东到城南半点没避讳人,孙娴心的态度孟半烟还算满意。
倒是侍郎府里孙娴心坐不住,好不容易熬到吃过晚饭,又起身去了儿子房里,正好碰上在指挥丫鬟把快积灰的书房收拾出来。
孟半烟白天说得没错,她是能干也有胆识又心机,但对于京城她了解得太少也见得太少。武承安打算先给她找些书出来送过去,再自己帮她捋一捋往后来了侍郎府,要打交道的人家与关系。
“就这么高兴?”孙娴心看着精神头十足的儿子,心中有些好笑。人家都把算盘摆到明面上来了,自己这儿子却还乐呵呵的不知多心甘情愿。
“娘不也高兴。”武承安笑着扶孙娴心坐下,竟是难得的慇勤,“这门亲事还是娘先打算的呢,儿子如今欢喜岂不正好。”
“孟家大姑娘人看着是不错,说话有理有据大大方方的,又不是个傻大胆心里没个计较的。可娘想来想去,又觉着她这心思会不会太……”
孟半烟在潭州的买卖与为人处世她之前都找人打听过了,算不得十全十美,但总比找个张口规矩闭口贤惠的花架子回来强百倍。
可就是这做派,实在是太市侩了些。说起自己的婚事来不像要成亲的姑娘,倒像是在跟自家做买卖,那气势只差没再签个契书了。
“母亲这是嫌她愿意嫁给儿子只是权宜之计,不是真心喜欢儿子。可娘忘了想你儿子是个什么样子,她那般人物凭什么无缘无故就喜欢上我。”
“这话说得,你怎么什么样子了。我儿性情好模样俊,家世人品哪样拿不出手,只这身子差一些,倒也用不着你来自惭形秽。”
孙娴心没说出口的话,武承安倒是坦荡荡说了出来。不光说出来,还能反过头来劝孙娴心。
“我性情好,这世上性情好的人多了去了。模样俊,孟老板难道容貌不好?连她爹都能被新昌侯府的姑娘看中招赘,一副皮相罢了她早看尽了。”
“家世好是我投胎好,人品好是我活了这么多年没吃过苦没遭过罪,连读书科考都不曾去,从不用争什么人品自然端正,人品这一说得遇了事才能见真章。”
“你瞧瞧,我才说了一句就惹出你这么多句来,这还没成亲呢。”儿子很少跟自己这般说话,孙娴心嘴上假模假式的嗔怪,但心里其实是高兴的。
“娘,你别老看你儿子处处都好,您想找一个能干厉害的,但是又不想找个太精明刻薄自私的,最好模样也别差了去,顶好还要心仪于我处处以我为先的。要真有这样的人,您也不想想能瞧得上我吗。”
第34章
在孟半烟和武承安毫无约定下见了面,甚至还自己把自己的亲事说定的时候,另一边的孟海平却格外焦头烂额。
武家又要给长子说亲的消息,虽没摆到明面上来,但其实该知道的人家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些风声。
孙娴心有个堂妹在宫里为妃,这事连宫里都听见风声,孙娴心进宫看妹妹的时候,还被拉着手悄悄嘱咐这回可不兴再说不成了。
为此,堂妹又托人给侄儿另相看了一户人家。两年前刚才从地方调进京城的六品武将府里的姑娘,据说性子泼辣为人厉害得很。
前几年定下过亲事,但未婚夫死在边关了,便传出那姑娘命硬克夫的流言。之后说亲就一直艰难,她家看上的不愿结亲,想去求娶的她家又看不上,时间一长就拖成了个老姑娘绝了嫁人的念想,在家替母亲掌家管事。
直到调回京城,听说户部侍郎府的夫人在给唯一的嫡子相看人家,才起了想要结亲的心。那武将说话倒是直接,只要武家不嫌自己女儿命硬,她家就也不嫌武承安是个吊着一口气的病秧子。
这话传来传去传到新昌侯府,侯府三房的大姑娘郭珍气得连摔了两个瓷杯,她为了攀上侍郎府是脸面也丢了,那么大的闺女也咬牙认下了,现在说有人要截胡,她如何能甘心。
孟海平人在潭州的时候,才会接到一封连着一封的家书催他赶紧带孟半烟回京。郭珍已经受够侯府其他人近段时间的阴阳怪气冷嘲热讽,她迫切地需要一桩跟侍郎府的联姻,来提高自己在侯府的地位,来告诉众人她的选择没有错。
谁知孟海平是把人带回京城了,却没能带回侯府,一个乡野村姑,还说什么不愿意当侯府三房的姑娘,要嫁可以,只能以孟家女的身份嫁的疯话。
这可把郭珍给气了个倒仰,当初孟海平跟她坦白他在潭州有妻有女的时候,郭珍已经很膈应了。
她一个侯府嫡子所出的独女,要不是寡居在家父亲又没能再生个儿子,自己也不至于要招一个来路不明的孟海平当赘婿。
当年两人成亲之前是私底下就已经勾搭上了,自己也确实是喜欢孟海平那张脸,比起她早死了的丈夫,孟海平聪明有野心又英俊风趣,怎么看都叫人欢喜。
但这样的欢喜又不能当饭吃,厮混的时间长了再刺激的情爱也不过是那么回事。
要不是自家这一房人单力薄,要不是父亲生意场上少个能靠得住的帮手,要不是父亲一再劝自己孟海平没了记忆没了故土,才会死心塌地替三房卖命的好处,郭珍大概是不会招他入赘的。
后来成亲以后也过了几年好日子,女儿出生之后人人都笑话三房都没个生儿子的命,只有孟海平照旧把女儿捧在手心里,整天心肝肉的疼呵着。
郭珍心疼女儿,再看看孟海平掌家以后自己日渐充盈的私库,才算顺了大半的气儿。觉着日子能这么凑合过下去,也不是不行。
谁知‘无根无故土’的丈夫,突然有一天就有了妻子有了女儿,虽言辞凿凿对自己发誓,把女儿带来京城只是为了结亲,但郭珍并没有漏看他眼底的那一丝希冀。
是啊,都说血肉骨亲,孟海平再是个没良心的又如何。嘴上说着是为了三房以后的利益,可这么好的亲事不也是归了他的女儿。
况且情分是处出来的,孟海平失忆在侯府生活这些年,对于远隔千里的妻女再有愧疚,也如同蒙了一层纱不疼不痒并不真切。一旦把人接到眼皮子底下养着,那就又是另一说了。
只是新昌侯府里的争斗日益激化,侯府宫中还有多少家产人人心里都有数。老太太年事已高,还能再活几年谁也说不好。
老太太一死新昌侯府要改换门楣变成新昌伯府,嫡庶好几房人,撇开铁定袭爵要占了大半家产的大伯一家不提,剩下几房谁又是肯吃亏的。
郭珍清楚三房的短板,即便心里恨毒了孟海平和即将进京的孟半烟,但也只能强颜欢笑把丈夫送出京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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