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人前一个大老板一个病美人,这会儿都撅着屁股一边讨论哪个屋子怎么改,一边嘀咕武家的姨娘怎么弄,那场面着实有些摆不上台面。
“五年前,我跟我表舅做过一桩买卖。做之前说得千好万好,一年里前后三趟送了酒去他的铺子里,等年底要结账的时候三百两银子的酒水,他只肯给我一百八十两,说亲戚一场就别赚他的钱了,收回个本就好。”
孟半烟一听武承安的话就不乐意了,随口捡了当年自己同王家表舅的一桩买卖当故事说给他听,“那可是我正儿八经的亲戚长辈,你要不要猜猜,我是怎么办的。”
孟半烟不算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,至少武承安能看出来她此刻对自己的不满。
“我不猜,反正你不会吃亏,就算吃了亏也会拉着你那个表舅一起,大不了破罐子破摔谁也讨不着好,对不对。”
这话从武承安嘴里说出来,虽问着对不对但其实眼神语气里满是笃定,听得已经做好准备给武承安讲一讲道理的孟半烟都泄了大半的气。
“我先收了他给的一百八十两银子,等到年三十那天带着人直接去他家里要账,他不给我就堵着他的门。迎来送往的,正好让他家亲朋都看看,他是怎么欺负我家孤儿寡母老的老小的小。”
孟半烟说起往事半点愁容都没有,反而显得有点点得意,“你不知道,后来我大舅也来了,先是想拉我回去又是要替我进去讨个公道的,大冷的天硬是急出满头的汗。”
“那最后呢,银子他给没给?”武承安听故事听得认真,半点不觉得孟半烟这样做有什么不好,更在意该她的银子要没要回来。
见他这个态度,孟半烟心放下了些,就怕这病秧子是个嘴上懂礼心中迂腐的。孙娴心娶自己去武家是要开疆辟土收拾人的,万一他跟在后面这不行那不许的,就要命了。
“起初还不想给,又反咬我一口,说什么亲里亲戚的没有年三十堵门要账的道理。既不肯少银子,那之前的一百八十两又收了做什么。”
武承安一听这话也笑了,“一百八十两本就是他该给的,你去要的是他没给足了,这两厢里又不冲突你凭什么不要。你不要恐怕连一百八十两都没了,亏得这人还做表舅的,把你当傻子哄啊。”
“可说呢,你府上的东跨院本就该是你的,你没搬过去房子放在那里也不会坏,即是朽坏了也有公中出银子修整,凭什么要你让出来。亏得那谢姨娘还是半个长辈,怎么也把你当冤大头哄呢。”
这话说出口,两人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儿来。原本要说的大道理要表明的心意,也尽在不言中无需多说。两人又默契的把心思放回舆图上,细细讨论到底该不该把武承安院子里的几颗茶树,挪去东跨院。
随着‘武承安那个病秧子又要张罗娶妻了。’‘侍郎夫人不知怎的猪油蒙了心,不要六品武将家的嫡女,居然找了个商贾人家的姑娘做媳妇。’这样的话流传开,新昌侯府也彻底成了京城世家中的一个大笑话。
人人都知道孟家的姑娘是个厉害角色,不但不进侯府借势,还狠狠抽了新昌侯府一大嘴巴子,打得京城里人人都知道侯府算盘落了空。
偏新昌侯府一群人到这份上了还舍不得侍郎府这门亲戚,又派人送了东西去侍郎府,摆出一副‘自家姑爷的女儿要做侍郎府里的大奶奶,侯府和侍郎府也不是外人’的样子。
好在孙娴心没打算一气儿把新昌侯府得罪死,孟半烟也不打算现在就跟孟海平斗个鱼死网破。两家越过侯府把聘书下了之后,又依着说好的日子,一起往侯府递了帖子准备登门造访。
帖子是递给侯府老太太封氏的,前几年老侯爷去世,整个新昌侯府彻底失了倚仗,如今就像是风中烛火自身难保。干等着哪天侯老夫人去世,新昌侯府就改换门楣变成新昌伯府。
孙娴心带着孟半烟从同一辆马车上下来时,等在侯府二门上的世子夫人小封氏立即笑意盈盈迎上来,“夫人可算来了,我们老太太今日一早尽盼着您和孟大姑娘来,问我好几遭了呢。”
“我们本是来给老夫人请安,世子夫人何必这般客气,还叫你站在这里等我们。”
孙娴心嘴上说着客气客气,但话也只说了一半,剩下一半既不说今天的来意,也不说孟半烟一个小辈儿担不起小封氏这般郑重对待。
好在小封氏这人向来精明又大度,听了孙娴心的话也不往心里去,只赔笑着跟孙娴心和孟半烟继续套近乎。
“早就听说我们三房的姑爷有个花容月貌的大姑娘,一直就盼着他把人接来,也好叫咱们家的姑娘也多个伴儿。”
“侯府的姑娘金贵,我们这个是操心劳碌的命。她父亲忙着贵府的事,孟家便只她一人能拿主意。整天介风风火火没个歇息的时候,不敢让她住进府里来,再冲撞了夫人和小姐们。”
小封氏对三房没什么恶意,毕竟如今公中每年的收入有大半都是三房翁婿两个赚来的。如今府里人人都在看三房的笑话,也就小封氏厚道些,还愿意替郭珍先来打头阵会一会孟半烟。
却不想孟半烟并没有见谁咬谁的毛病,从始至终她都清楚自己心里恨的是谁,又是谁把自己逼得不得不走到今天。新昌侯府本就存在,当年失忆的孟海平想要攀高枝,不是新昌侯府也会有别家,都是一样的。
所以,此刻跟在孙娴心身后的孟半烟显得格外娴静,不多说不多问,就当是来侯府见世面的,温顺乖巧的样子全然不像外面传的那么邪乎。
老封氏今年七十五了,正经八百的老封君。底下儿孙那点破事她不想管也管不了,今天见孙娴心只是为了维持两家之间的和睦。
不过是三房的赘婿嫁个女儿,是从哪里出嫁又或者是不是下了三房的脸面,其实又有什么要紧。想要靠一个孟半烟巴结户部侍郎,也要等孟半烟真的能在侍郎府站稳脚跟再说也不迟。
有了这样的态度,孙娴心和孟半烟在封氏这里并没有待多久,与封老太太寒暄过几句,收下老太太给的一个水头不错的玉镯当见面礼,孙娴心和孟半烟便又坐着小轿去了三房。
新昌侯府祖上不愧是开国的功勋,即便现在成了有名的破落户,府邸也还是比侍郎府都大不少,要不然老侯爷那么能生,别说吃穿花用,便是住也是不够的。
孟半烟坐在软轿里心里默默数着数,等到下轿时,便彻底明白了她爹到底是再争什么。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孟海平被侯府的煊赫富贵迷了眼,确实说得过去。
进了三房的院子,气氛就远不如封氏那里了。孙娴心先带孟半烟去的三老爷郭玄和三夫人那儿,进门就见着一个笑面虎和一张死鱼脸,看得孟半烟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
尤其张氏,看向自己的时候眼里的敌意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,等转向孙娴心的时候又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,看得人直犯恶心。
孙娴心跟她打过交道,却不曾见过她这幅样子,一时间也有些尴尬。之前怎么就猪油蒙了心要跟这样的人做亲家?幸好孟半烟主动抢先一步,要不然往后岂不是要处处受侯府三房的钳制。
孟半烟坐在孙娴心身后不久,就有郭珍身边的丫鬟来请,孟半烟本就是要去见一见侯府三房的太太,把话说个清楚分明。孙娴心也知晓她的打算,便冲她微微点头,让她放心过去。
孟半烟跟着丫鬟身后走,倒是那丫鬟总忍不住转头来看她,眼神里有戒备也有好奇,看得孟半烟忍不住冲她弯弯嘴角,也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样子,吓得她再不敢回头。
第37章
三房的院子不大,胜在人少住着还算宽敞。孟半烟跟着带路的丫鬟一路走到郭珍的屋外,也不等人通报就迈过门槛进了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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