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候的谢家没人敢沾,老太太做主把大小谢氏做良妾赐给儿子们,已然是全了两家的情分,如今他谢家再是起复也没有拿乔的本钱。”
孙娴心提起谢家就忍不住皱眉头,“老爷没回帖,只派人去了一趟谢家,说要是谢大人是以同僚的身份递帖子,侍郎府自是扫榻相迎。
要是单要看女儿也是人之常情,只要愿意还能把谢姨娘送去谢家小住几日。但要说姻亲就大可不必,他武靖只一个老丈人,眼下还在潭州白麓书院做山长,两个舅兄也都在京城,实在谈不上什么姻亲。”
“这……”孟半烟回来的路上猜过,谢家的人那么理直气壮来敲武承安的门,是不是私底下已经跟谢姨娘或是武靖通过气,是故意来找茬的。却没想到这家人是在武靖那里吃了瘪,才故意往武承安这里来。
“本想着这事就这么了了,你和长安才成亲没多久,说给你们听也没意思。没想到偏碰得这么巧,又被他家的人给缠上了。好在有你,倒也不算吃了亏。
这事放一放,谢家能不能留京还没定下,他家老爷在任上又确实攒了功绩,咱们等等看,等西院那边到底想要如何,才好再想法子。”
孙娴心亲昵地拍了拍孟半烟的手,“今日叫你过来一是陪我吃饭,二来是要给你做新衣裳。今天下午宫里来人传话,德妃娘娘让我带你后日进宫,去给她瞧瞧。”
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孟半烟也会暗自琢磨,怎么去年还在发愁怎么应对简知府的盘剥,今年就成了侍郎府里的大奶奶。
武承安虽没个官身,但架不住武靖管着户部这个钱袋子。现在的户部尚书都七十八了,老爷子稳重有余野心不足,眼下只等着内阁中哪个阁老退下来,把他补上去混上一任,也就可以安安心心告老还乡,全了这一世的念想。
谁都知道现在户部真正主事的是武靖,更知道户部尚书甚至内阁宰相的位置早晚都有武靖一个,如此一来孟半烟也成了鸡犬升天捎带着的一个,不管是府里还是出去,甚至是孟家也都跟着水涨船高。
但要进宫这事还是冲击到了孟半烟,吃过晚饭被孙娴心过家家一样打扮,试了好些今年京中时兴的布料,又拿了两套崭新的头面回到松云院。
进了屋才软了腰肢,挨着半躺在美人靠上的武承安坐下,“母亲方才跟我说,宫里娘娘要见我。”
武承安这几年虽没进过宫,但早年年纪小的时候也常被孙娴心带去德妃宫里。又或是跟四皇子一起读书那两年,宫里能去的地方也都逛遍了。
一听宫里娘娘要见孟半烟也不觉得稀奇,手里捧着的话本子都没放下,“我小姨母那人性情最是爽利,你去了肯定跟她投缘。”
“我是跟你说投缘不投缘的事吗。”孟半烟见不得他这般清闲的样子,欻一下就把他手里的书给抽了,“我,一个商贾人家的孩子,家里三辈儿都没出个读书人,我怎么能进宫呢。”
真不是孟半烟自惭形秽自己看不起自己,只是历朝历代千百年来都说士农工商,孟半烟再是不看轻了自己也有自知之明,以前进个县衙都要通传等着的人,怎么就要进皇宫了?
“那要不我送你和娘去宫里,我就在外面等着。”
“可别,咱们家离宫里才多远,有母亲带着我不够还要你去送,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没见过大世面是不是。”
“那就不兴是我离不开大奶奶,非得时时刻刻缠着大奶奶才安心?”
“你少跟我这儿贫嘴,你还能拿个锣在皇城外面敲,路过一个就跟人说一遍,你肯说我也丢不起这个人。”
刚还半躺在美人靠上的男人这会儿坐起身来,软了骨头似的趴在孟半烟背后,轮廓锋利的下巴抵在她肩头,还隐约硌得有些疼。
“半烟,我不贫嘴。你怎么就去不得皇宫了,你是我武承安明媒正娶的妻子,是侍郎府里嫡出长房的大奶奶。宫里的娘娘和陛下也没多长个脑袋,别怕。”
话是这么说,孟半烟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。但到了要进宫这天还是起了个大早,吃了早饭武承安亲自把人送到正院孙娴心那儿,又站在门口看着孟半烟上了马车走远了,才转身回府。
“等会儿进了宫别害怕,宫里的规矩周妈妈和香菱都懂,不妨事的。”
“母亲放心,我就是还没见过这样的世面,紧张一会儿等真进了宫就没事了。”
孟半湮没故意遮掩自己对未知的紧张,毕竟自己去年还是为了年底能多挣些银子都要费劲巴拉的商人,现在要跟着婆母一起去皇宫里见皇妃,搁谁身上都紧张。要真不紧张的,恐怕才是缺心眼儿。
孟半烟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,听得孙娴心笑得前仰后合忍不住拿手轻轻去锤孟半烟,“你这促狭的,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,人家心里没底只巴不得藏深了谁也不让知道,你倒好全自己说出来。”
“母亲,我不说难道别人就不知道我是土包子了?我装得再唬人,恐怕也能让宫里那些精明极了的人一眼看穿。
倒不如坦荡些,乡巴佬也有乡巴佬的好处,起码宫里的娘娘们平日里就肯定难得见我这样的人,是人就图新鲜,说不定我这样反而讨喜呢。”
孟半烟当年刚要出家门做生意的时候,孟山岳就想要她作男子打扮,被她一口回绝了。整个潭城县谁不知道孟家只一个女儿,自己别说传男装出去,就算是披一身虎皮出去也没用。
还不如大大方方着裙戴钗出去,外面有看不上自己是个女人的,就一定有把自己当个新鲜瞧稀罕的。但不管他们抱着什么心思,只要肯给自己一个跟他们做生意的机会,待到自己站稳脚跟,就再不怕什么了。
眼下也是一样,人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够,再穿金戴银也是无用。不如坦荡些不懂的就问就学,反而更好些。
第56章
孟半烟和孙娴心出门没多久,西院的谢姨娘也等到了二十多年没见过面的老父亲。
一向孔雀似的骄傲的人,在看见白发苍苍亲爹时,也忍不住泪如雨下。哭得几乎站不住,手指紧紧攥着父亲手背上的青筋都全暴了起来。
当年谢铨坏了事被贬谪出京,一撸到底去了岭南偏远县城任县令,当时人人都觉得谢家没指望了,别说再回京城,就是一家子能不能活着到岭南都还两说。
当时谢铨的妻子已经死了,家里只剩两个大女儿和两个小儿子。姨娘有两个但不中用,带上一起走行,留下看家着实守不住。
两个儿子还小,带在身边多蹉跎些年不妨事,万一在岭南有起复的机会也未可知。只两个及笄了的女儿实在不好带过去,去了岭南不说熬不熬得过湿热瘴气,即便熬下来也耽误说亲嫁人。
谢铨犹豫了一个晚上,就带着两个女儿送去了安宁侯府。谢铨当时犯的事有一半是替后来的安宁伯爷顶了祸,要武家留下自己两个女儿,不算过分。
这道理当初把人送走的时候,谢铨就一五一十地跟两个女儿说了。谢姨娘的姐姐当时已定了亲事,可惜谢铨出了事那家人家就退亲了,对于父亲说的这些道理,她听不进去也不愿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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