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来人。”裴羁沉声命令,“分成两队,一队随我去金光门,一队去延平门。”
西城三门,开远、金光、延平,距离西市最近的是金光门。在康白那边没有查到确切消息的时候,他选择跟随直觉,赌一把。
西市。
青骢马飞奔着从敞开的大门前掠过,丝竹歌舞的声响一霎时放大,一霎时抛远,苏樱眼梢微扬。
快了,已经能看见前方巍峨的城墙,半天烈火焚烧般的晚霞托着摇摇欲坠的斜阳,将堞楼笼罩在一片金红之中。快了,最多再有一刻钟,她就能赶到城门下,出城。
从此山高水阔,远走高飞。
身后隐隐有马蹄声,苏樱回头,望见一带烟尘,滚滚而来。
***
远处,裴羁猛地勒马。
虽然只是模糊的一瞥,但他认得出来,是她。
任她上天入地,最后还不是,落在他手里。
“去开远门,引卢元礼过来。”
“持我名刺去金光门,请城门郎暂时拖住康家商队。”
两名侍从分头奔去,裴羁下马换车,隐藏行踪。
急不得。愈到最后,愈要谨慎。天罗地网已经织就,再狡诈的雀儿,终究也要落网。
***
横道上。
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急,苏樱又惊又疑。
方才远处烟尘滚滚,似乎是一群人追了过来,就在她心惊胆战以为是卢元礼的时候,烟尘散尽,却只是一人一骑在往这边奔。隔得远看不清楚,是不是卢元礼的人?
马蹄声一瞬间到了近前,苏樱一扯缰绳让在道边,紧紧握着袖中匕首,蹄声卷着风声,马背上的陌生人目不斜视,飞快地往前去了。
不是来找她的。苏樱松一口气,也许只是像她一样,着急赶路出城的人罢了。
“娘子快看!”叶儿惊喜地指着前方。
苏樱抬头,看见金光门厚重的门扇上闪亮的铜钉,门内不远处一支商队正聚在一起等着出城,男男女女十几个人,赶着车拉着骡马,还有胡儿牵着骆驼,驼背上一面白底旗帜,写着大大一个“康”字。
是康白的商队。她终于,赶到了。
催马上前,队伍里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闻声看了过来,苏樱认得他,称心夹缬的三东家,康庆德。下马行礼,摘掉幂篱:“敢问是康东主的队伍吗?”
幂篱下是一张普通甚至称不上年轻的脸,康庆德有些发怔,这模样与康白的描述并不相符,但身后跟着的叶儿他是认识的,先前打过几次交道,难道是易容了?试探着唤了声:“苏娘子?”
“是我。”苏樱从袖中取出一个五两的金饼,双手奉上,“这是与康东主约定的酬金。”
酬金对上了,那么的确是她。康庆德伸手接过:“走吧,马上就要关城门了。”
商队得了命令,一齐动身往城门去,苏樱带着叶儿夹在队伍中间,四下一看,别的骡马都驮着货物,唯独她为着出逃方便只贴身带着金银细软和必备的药物,马背上光秃秃的,极是扎眼。
“待会儿出城时娘子尽量不要说话,”康庆德拎着几个包袱过来,给她和叶儿的马背各绑上两个,“若是卫兵盘查,就说你们是安二娘、安三娘。”
“好。”苏樱点头,“多谢康叔。”
咚!远处的坊市骤然响起第一声闭门鼓,随即是第二声、第三声,苏樱抬头,残阳如血,倏忽坠下山巅,康庆德快步越过队伍来到最前方,掏出过所,奉与守门的军士。
苏樱低着头夹在队伍中间,余光瞥见军士漫不经心的脸,他拿着过所挨个核对,一个两个三个……马上就是她了。
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一瞬,很快转到后面去了,苏樱松一口气。她自知容貌太过惹眼,是以早早改装,扮成个二三十岁面目平常的胡女,如今这张脸,便是怎么也让人记不住了。
最后一个人很快核验完毕,康庆德收起过所连声道谢,胡儿赶着骆驼当先走进门道,身后突然有人叫了声:“慢着!”
苏樱心里一跳,不敢回头,余光里看见一个官吏模样的男人快步走来:“再查查货物数目对不对。”
军士连忙将人都赶回来,上前拆解包袱,挨个核对。康庆德只道是索要贿赂,连忙上前塞荷包,又被那官推开,苏樱躲在人群里,原本平静的心突然开始狂跳,眨眼之间,已经跳得喘不过气。
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。不知来由,但本能地感觉到了。
身后,城门轰响着,一点点关闭,最后一丝来自城外的光亮消失了,苏樱紧紧攥着缰绳,听见由远及近,飞快奔来的马蹄声。
远处,裴羁抬头,就着城头陆续燃起的火把,看见黄骠马飞驰的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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