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面道上蓦地亮起灯火,一簇人马持杖而来,苏樱认出是巡夜的街使,扬声叫道:“使君救我!”
声音娇细,在暗夜里听来分外悦耳,街使急急抬头,见一个胡女骑着马飞奔而来,灯火照出她平庸的容貌,却是糟蹋了一把好嗓子。吩咐道:“拿住她。”
几个武侯上前拿人,苏樱急急说道:“胜业坊崔郎中府,有劳诸位……”
“慢着!”身后一声高喝,卢元礼催马而来,老远便高高举起鱼符,“右金吾卫将军卢元礼,她是我家逃奴,我来拿!”
“我不是,”苏樱忙从袖中取出过所,映着灯火明晃晃地照着,“我是水部郎中崔琚的甥女苏樱,今日出城还乡,横遭卢元礼阻拦,乞请使君送我回家,我舅父定当重谢!”
过所上字迹清楚,写着苏樱名姓,街使没听过水部郎中崔琚,但卢元礼,长安城谁不知道他?蛮横跋扈,岂是讲道理的人?虽不知道他与这个胡女有什么纠葛,但一个小小街使,有几个脑袋敢管他的事?当下使了个眼色,几个武侯会意,转身往另个方向走去,就好像根本不曾看见过一般。
“好妹妹,”卢元礼大笑起来,“这下你该死心了吧?”
话音未落,青骢马一跃而起,向着暗处疾驰而去。这不听话的猫儿,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。卢元礼催马赶上,按着鞍桥一跃跳到苏樱身后,胳膊一伸,将人紧紧搂在怀里:“还想往哪儿逃?”
***
裴羁冰冷目光,落在卢元礼搂抱苏樱的右手上。
那种毒蛇啃咬的感觉又来了,陌生的怒意几乎让人失去理智,想要将卢元礼立时毙于剑下。
“郎君,要动手吗?”张用忐忑着问道。
裴羁沉默着,半晌:“再等等。”
再等等,等她山穷水尽,等她来,求他。
***
青骢马踢跳着腾跃,仍然无法将入侵者甩下去,卢元礼紧紧搂住,伸手向苏樱脸上一抹,黄黑的粉末抹掉,露出内里白皙的肌肤,雪肤花容,摄人心魄:“弄得这么丑,给谁看呢?”
苏樱闻到浓浓的血腥味,他肩上箭伤淌着血,手上也有,不知是他自己的,还是别人的。隔着薄薄的衣衫,能感觉到鼓胀坚硬的肌肉带来的压迫,苏樱嫣然一笑:“你这么凶做什么?”
卢元礼又看见她的笑,妩媚,娇俏,像带着钩子,死死勾住他的心脏,那种无法呼吸的怪异感觉又来了,不由自主放软了声音:“谁叫你不听话?”
“我怎么不听话了?”她笑靥如花,转身向他,忽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。
***
裴羁看见冷光一闪,自胡服紧窄的袖子里,逼近卢元礼的脖子。
他以为她的匕首是障眼法,原来,不是。
原来她买下匕首之时,就决定了将来必要之时,用来杀人。
***
“妹妹这下可该跟我回去……”卢元礼话没说完,后颈上猛地一疼,抬眼,看见苏樱冷冷的目光。
头脑还没反应过来以前,身体的本能已经让他循着疼痛来处用力一推一拧,虎口攥到柔腻的肌肤,听见苏樱低低的痛呼,当一声,沾血的匕首落地,卢元礼目眦欲裂:“你想杀我?”
那样笑着,那样搂着他,软玉温香尽在怀抱,却原来攥着匕首,想取他的性命!
苏樱挣扎着,挣扎不开,手腕痛得钻心,失了匕首再没有别的武器,便用空着的左手,向他眼睛上用力抓去。
卢元礼急急闪开,脖子上伤口不深,她力气终是太小,不可能杀死他,此时惊诧混合着暴怒,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诱惑,让他一掌将人拍开,又一把将人拽回,按进怀里,恶狠狠吻下去。
***
裴羁重重一挥手。
***
苏樱拼命挣扎着,卢元礼的脸是一瞬间逼近的,嘴里带着酒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的气味,热烘烘地扑在脸上:“妹妹。”
苏樱左右躲闪,又被他狠狠捏住下巴,他拇指上带着厚厚的茧子,一下一下揉搓她的唇:“好妹妹。”
这般狠毒,这般诱惑,这般让人想杀掉,又想抱紧了握住了,狠狠占有的,苏樱。
低头,嘴唇就要触到她的唇,后心里突然一疼。
苏樱听见卢元礼的叫声,感觉到他骤然松开的束缚,来不及看,来不及想,拼尽力气推开,跳下马背。
踉跄着几乎摔倒,又咬牙站起,不远处仿佛有人声响动,不知是否听错,不知来的是谁,但此时此刻哪怕是根稻草,也都得紧紧抓住。
向着响动处拼命跑去,身后蹄声凌厉,是卢元礼,带着伤淌着血,飞快地迫近,更远的地方是他的手下,持刀举火,照出一小片模糊的光,于是苏樱看清了她要去的方向。
是一辆小车,漆黑车身与暗夜几乎融为一体,几条人影从车边掠入暗夜,苏樱认出了其中一个,张用。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
看书看累了就去欣赏音乐美景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