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范阳和成德两镇一直对魏博虎视眈眈,”裴羁看出他的动摇,“一旦没有牙兵,这两家必定趁火打劫,到那时候明公又该如何处置?”
河朔三镇中魏博最强,但优势也只是毫厘之间,三家疆域相邻,这几年屡次因为争抢地盘起过刀兵,一旦魏博没有了这最精锐的牙兵,那两家必定会联手吞并,战火一起,生灵涂炭,太和帝苦苦等待的外援,也就永远不可能到达了。
说得田昱哑口无言,半晌:“那么我不赶尽杀绝,留下一半。”
“只怕战局,也不是这边稳操胜券。”裴羁上前一步,“除了城中八千牙兵,城外村落还有一万多亲眷,牙兵无论男女老少皆能上阵厮杀,单是未入编的子弟就有千余人,一旦察觉异动,立刻就会起兵相助,到那时,明公准备怎么办?”
似是回应他的话,就见一阵疾风从城寨那边的刮过,卷着浓重的血腥味,让经久沙场的马匹也不安地甩着长尾,田昱垂目不语。裴羁向来断事如神,这也是他格外高看他一眼的缘故,这次是信他,还是信自己?
“来人,”裴羁低唤一声,“去城寨,依计行事。”
几个侍从催马去了,田昱皱眉,想要问他做什么,裴羁抬眼望着城寨:“明公稍安勿躁。”
田昱只得按捺住性子等着,见那几人几马掩在夜色里,悄无声息混入城寨外牙兵家眷所居的村落,原本灯火零星的寂静村落突然响起示警的号声,紧跟着所有的灯都亮了,暗夜中传来马蹄声,奔走声,兵刃碰撞盔甲声,火把下影影绰绰,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。
是那些未入编的子弟兵,虽然不如牙兵能战,依旧不可小觑。
他以为今夜可以绞杀牙兵,但那三个人也都防着他,在城寨外布下了警戒。
若不是裴羁阻拦,只要他带着博州兵进城,子弟兵和城中的牙兵就会前后夹击,反过来端了他。
后心上霎时惊出一身冷汗,田昱急急道:“撤!”
城寨中。
黄周听见外面急促的号声,嗤笑一声:“老李,听见了吗?田昱来了,带着博州兵想把咱们全都吞了。”
李星魁脸色一变,凝神细听,果然外面传来厮杀的动静,薛沉啐一口带血的唾沫:“老李,你这脑子,上他们的当了!”
“李七肯定是受裴羁指使,”黄周拍拍李星魁的肩,“为的就是让咱们火并,田昱就趁机吃了咱们,你可不能执迷不悟,听我的,这次是你有错在先,那名额就归老薛,过后咱们再给你弄一个。”
“儿郎们听令!”薛沉已经等不及了,高声吩咐,“引田昱进来,关门打狗!”
李星魁沉默着,握紧手中刀。
大道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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