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先生动作之干脆利落,令人咋舌。
翌日凌晨,一老汉挑担去乌城买卖,瞥见巷子里那颗胡杨树下挂着个人,吓得屁滚尿流,急忙唤来巡逻的将士,一传十十传百,小镇上下均聚了过来。
康木因母亲哭得撕心裂肺,堡主也差点寸断肝肠,他就这么一个儿子,往后何人能继承家业?
这等死法在康家堡并不少见,这是西域一个游牧民族报仇的惯用手法,康木因贪好美色,没少四处惹祸,终招至此难。
堡主葬了儿子,经此打击,一蹶不振,越发信任乌先生,有意让他做接班人。
如此乌先生差不多掌握了堡内大半势力,此是后话。
再说回裴浚,自得了凤宁下落,这一日夜里多进了几口饭,他一身明黄龙袍,胸前搭着一件黑底缎面龙纹的背搭,面色平静靠在龙椅一勺一勺喝粥,这顿晚膳足足吃了半个时辰,到腹内撑满,也不知自己吃了什么。
消食片刻,在养心殿后院习了一个时辰剑,沐浴更衣倒头就睡。
柳海发现,没找到不高兴,找到了也不高兴。
前段时日还有些客套笑容,这一日脸上笑不出来了。
找到李凤宁的第一刻,裴浚真的很高兴,可很快心口突突地疼,疼得他险些受不住,八千里,赤兔马昼夜不息也得半月,来回光在路上耗时得有一月,她选了个离他最远的距离,决心可见一斑。
裴浚病了,连夜发起高热,次日虽退了烧,却是久咳不愈,太医诊断,肺火旺盛,心内郁结,直到二十日后,彭瑜打乌城而归,脸色才好看些。
“这是凤姑娘写得一篇游记,学堂的孩子争相带回家习读,臣悄悄在一商户家里偷来的。”
上面用汉文记录了她在波斯诸国的见闻,十分有趣,也很珍贵。
西域物资匮乏,宣纸湖笔一类弥足珍贵,凤宁用的是最差等的宣纸,纸张生硬,不易保存。
彭瑜陆陆续续说起凤宁在边关的光景,知道姑娘活得乐观豁达,自在惬意,裴浚喉咙黏住,心情五味陈杂。
看来是没打算回来了。
彭瑜累及,人也消瘦不成模样,裴浚让他回去休息,他靠坐在龙椅,目光定在那一张泛黄的宣纸,脸上没有一丝表情。
仅仅是抬手的距离,裴浚却始终没动。
他怕看到熟悉的字迹,怕自己一发不可收拾。
李凤宁现在要的就是他放手。
她要的,他都给。
裴浚克制住心头的情绪,别过脸,平静吩咐柳海,
“收好。”
柳海心酸地看了他一眼,那张脸侧向一面,一半沁在和煦的灯芒中,一半隐在暗处,清润与冷峻,光明与幽黯在他面颊交织,碰撞,久久不息。
柳海这辈子没见裴浚委屈过自己,他从来随心所欲,想做什么毫不犹豫,这是第一次在他面上看到克制甚至挣扎。
这是有多喜欢,才能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。
柳海含着泪小心将宣纸收入匣子里。
彭瑜从离开那日起,便吩咐留守的暗卫每一日均要送达消息回京。
所以从他抵达京城始,锦衣卫每日均有与李凤宁有关的密报送达京城。
匣子被柳海搁在过去李凤宁坐的那张小案,大约是彭瑜吩咐的,暗卫每日记载很细致,一日有好几页,很快匣子堆满,又叠了一盒。
裴浚从来没有动过。
一日梁冰来御前禀事,瞥见那些盒子,心神一动问裴浚,
“陛下不瞧,能否让臣女瞧一瞧,臣女挂念凤宁。”
凤宁离开后,梁冰与章佩佩等几位女官时不时聚在杨婉的学院,聊的最多的居然是李凤宁。
大约都很想念她,梁冰想帮姑娘们解解馋。
裴浚垂下眸,极淡地嗯了一声。
梁冰将匣子搬去了敕告房。
迫不及待打开匣子一封封邸报瞧。
凤宁又开了一家三语学院,天哪,这姑娘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,她穿着布衣,扮做小夫子的模样,流畅地给乌特国的孩子们讲述论语和三字经。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
看书看累了就去欣赏音乐美景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