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色的日光洒下来,将他们身上的汗珠都侵占得透亮。
可与此同时侵入鼻腔的却是一股子难闻的汗味、鱼腥味同木头腐烂味交杂在一起的难闻气味。
货船旁还聚着不少渔船,渔民们拎着捕捞的鱼不停地同周遭采买的谈价钱,可那些世家官员家做采买的,一惯最会往自己口袋里搜刮,唾沫横飞地将渔民提出的价格削减去大半。
最后渔民只得将手在短衫上蹭了又蹭,才小心地接过一小串铜钱,将其收进缀满补丁的钱袋子里,然后小心地揣在怀里,生怕出了差错。
萧明锦看得怒火横生,可处在其间的渔民面上却始终挂着无奈又欣喜的笑。
便是价钱低些,他再使使劲多打一些也便有了,到底是卖得出去的,可若是得罪了采买,便半点钱都卖不得了。
萧明锦从没想过,有人过的生活是这般的,他自小瞧见的活得最差的,也不过是东宫里的奴仆,却也月月领着银钱。
他握紧了拳头,连牙齿都抑制不住地打颤,面上却忽然被覆上一个面具。
他一惊,转头看向沈瑞,却发现他也戴着面具,艳丽的容貌被遮掩殆尽,只剩下一双眼能瞧出点笑意来。
“走吧。”
沈瑞领着萧明锦一路穿过人群往离岸边稍远些的棚子的里去,行走间,萧明锦还不忘转身回头看那几个渔民,瞧见的却只是新一轮的压价。
依着棚子边儿坐着两个披着短布衫的壮汉,见他来了,话也不说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瞧。
“我来见管夫人,劳烦通传。”
紧着满中都城去找,也就沈瑞这么一个称管湘君为管夫人的,那壮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随后将披在身上的短布衫扯下来,摔了摔上面的灰尘,重新穿好在身上。
萧明锦见状忙咽了咽口鼻,那壮汉瞧见了,意味不明地“嘿”笑了一声,随后站起身,掀开帘子道:“夫人在里面,请吧。”
萧明锦被那壮汉的目光和行动间鼓起的肌肉吓了一跳,可瞬息的功夫又倔着劲儿似的挺直了腰背,他可是汴朝的储君,还能叫一介草民吓着不成?
萧明锦方一踏进棚子,只觉得吵嚷的声音、闷湿的气味、飞扬的尘土一并向他涌了过来,帘子在他身后垂下,彻底隔绝了他与外面阔落天地的最后一丁点的连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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