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料,程一清没等到的示爱,广州程记却等来了。
那天德叔说起,有企业想买下程记三十年的特许经营权。程一清正用筷子夹肠粉吃,筷子头一下戳破细腻粉白的粉皮,露出里面的瘦肉。她抬头,“什么?”
又问,“什么企业?买下程记经营权?就我们这种街头小店?”她难以置信,德叔却不高兴了,说程记差在哪儿了。能被看上,说明有实力。
程一清才不相信这一套。
当日,程季泽代表香港程记,也在合同里埋下条款,欲购入程记经营权,多么阴湿。但程一清只是读得书少,并不蠢,始终觉得不对劲,后又找来律师商量,相关条款被删除。现在,怎会有香港程记外的企业对广州程记感兴趣呢?
她问:“什么公司?”
德叔想了想,“乐食。”
是郑浩然任职那家公司。
她一劲头没拿捏好,筷子戳下去,像沉到底的一颗心,直戳破粉皮。
近期双程记引入第三方资本,在多年不变的传统糕饼业中,是为业界大新闻。乐食在想什么,程一清大概也明白。
第49章 【3-7】双程记冒牌(一)
乐食那边再约德叔时,德叔便带上程一清。程一清的态度很明确,直接拒绝掉对方条件。
姓苏的负责人笑笑口,饮一啖茶,“程小姐,是否因为怕会影响双程记的运营?”
程一清直接坦诚:“是呀。所以,我可以代表广州程记明确答覆:我们不会授权经营。”
苏小姐又呷一口菊普,“你不怕为香港程记做嫁衣裳?”
程一清说,“程记是程记,双程记是双程记。”
“只怕你这样想,对方未必这样想。否则程季泽怎会一直控制一切,将什么都握在手里?你占股不多,为何不替自己考虑?”苏小姐说,就像月饼礼盒这事,限量手工艺糕饼跟月饼礼盒这事,也需程一清费很大的劲证实可行,才准备做。
这话让程一清起了疑。这人怎会知道这事?她直接问,苏小姐开始含糊其辞,这让她更加起疑。
这次见面,临告别前,程一清装若无其事地问,郑浩然跟你一个部门吗。对方做思索状,这名字很耳熟啊,是谁啊,我们公司的吗。程一清不再追问。
这晚上,她约了郑浩然见面。城里到处都在修路,有时候是地铁,有时候是立交桥,还有下水管道。她站在一间vcd店铺门前等他,店里的爱多vcd机正播放着古惑仔系列。她无意识地听着《友情岁月》的音乐,眼看两个外地青年说笑着路过,突然被拦下查暂住证,似乎有些纠葛,声量渐大。她在心里想,他们会被带去哪里。
郑浩然这时出现。他穿一件浅色衬衣,领带摘下来,放在口袋里,整个人笔挺精神。他问,你饿了没,我们找个地方吃饭。程一清说,随便。她看对面有家小吃店,随手一指。
两人在那里坐下,头顶绿色吊顶风扇嘎嘎地吹,程一清看着郑浩然头发被吹得微微起伏如黑色山丘,她直奔山路绝不拐弯抹角,“乐食想买下程记特许经营权一事,你知道吗?”
郑浩然脸上没有半分犹豫,像是熟读剧本的演员,明白下一场戏是什么般,念出他早准备好的台词:“这么大的事,我知道。”
“你同事甚至知道我跟程季泽之间的事。”种种细节,她从没主动跟郑浩然说过,但难免有说漏嘴的时候,或是被他察觉到什么的时候。
郑浩然似乎并不以为然,“我并没有出卖你。这个项目我原本参与其中,但我认为很难把握公事跟私事的关系,所以主动申请退出。”
“但那个姓苏的人,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了。”
“我不知道你说谁,我也不认识什么姓苏的。但也许她有她的门路,我只能告诉你,我没出卖过你。而且,我不关心姓苏的姓陈的姓李的怎么说,我只在意你怎么想。 程季泽不为你着想,难道你也不为自己着想,不为德叔他们着想?程记交给乐食经营,有利无害。”
程一清勺子搅拌皮蛋瘦肉粥,这粥料多粘稠,她要说的话,也粘稠。“双程记没开之前,为什么没有人看上过程记呢?我爸开的这家店虽然小,也赚不到什么钱,但该做什么,不该做什么,还是知道的。”她抬起眼皮,“然哥,我这话不是针对你,但如果有必要,也请你转述给你同事听:在商言商,程季泽对我是不怎么样,但他本人绝对没有对不起我们。现在双程记刚出头,我们这边就立刻将程记卖出去,这种背后捅刀的事,我们做不出来。”
郑浩然打量程一清,看她穿件短袖白色恤衫,牛仔裤,脚踏帆布鞋,非常利落的模样。人仍是市井的,那股快意恩仇的姿态,也是市井的。这市井气里,带上些执拗,像上千年的河流转向不轻易转变,郑浩然也不至于天真到要改变她。
他说,我明白。想了想,又说,“但你知道,你们找的那家代工厂,程季泽入了股吗?”
“嗯?香港程记入股了?”
“不是香港程记,也不是双程记,是程季泽个人。”
程一清低头看眼前这碗粥,耳边听郑浩然道,“他没告诉你?”
她抬头,笑了笑,却没继续这话题,“粥都凉了。我们赶快吃吧。”
后面那段时间,郑浩然再约她,就不太能约得出来。她每次都说在忙,但至于忙什么,她不说。郑浩然有两个猜测:也许她在躲自己,也许她当真在忙,但不想告诉他自己在忙什么。
他不是个等待的人,直接在她家楼下等。
那天,程一清下班非常晚,摩托车又拿去修理。程季泽办了粤港两地车牌,终结了叫车借车的日子。这日他因有事要去北京路那边, 顺路捎上程一清。
接近她家时,他远远见到一个男人站在骑楼下等,手臂里挽着西装外套,在附近小贩声声叫卖中站着,像走错了片场,从开着空调的写字楼走到这老旧居民区来。程一清隔着玻璃窗,小声说,他怎么来了。郑浩然也注视这辆缓慢出现在广州老区街头的保时捷,看上面挂着的黑色粤z牌,后缀一个港字,又打量车内的人。
程一清从副驾驶位上下来,过去跟郑浩然说话,“你怎么来了?”
郑浩然却透过她肩头,看她后面的车,“那是程季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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