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常有书信往来。”
书信?是真的有还是他臆想中的?如果真的有,等日后相熟了,她要找机会看看那些信,兴许能从中瞧出什么门道,帮助她更好地治疗他的病情……
觅瑜在心里想着,口中继续询问:“恕纱儿见识浅短,这香薷羹素来只在观里见过,不曾在长安得见,倒是时常见香薷饮……不知宫中人更喜哪者?”
“父皇与母后更喜薷饮。”
“瞻郎呢?更喜欢饮还是羹?”
盛瞻和道:“我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。”
身为太子,自当以守己克制为要,慎喜、慎恶,因此,得到这个回答,觅瑜并不意外,她的重点也不在于他喜欢什么。
她一步步把话题推进:“那……这道羹是东宫第一次做了?”
盛瞻和看向她:“可是有哪里不合口味?”
她摇摇头:“没有,它很好,与纱儿在观中用过的别无二致。”
盛瞻和笑了笑,没说话,表情看着像是在问她既然如此,又何出此言。
觅瑜终于说出她真正想问的话:“这膳房当真手艺高超,仅凭奇王殿下的一纸描述,便能制作出相差无几的羹点。”
香薷羹虽然简单,但清白观的羹里会加入一味特殊的药草,是掌勺的小师叔的独门秘籍,份量较难把握,多了苦涩,少了无味。
奇王在观里用过这道羹,让手底下的厨子照着做不算难,即使过去一年多了也不是没有可能。可是太子没有尝过,他怎么知道膳房蒸出来的羹点,味道正不正呢?
他会自己品尝吗?如果会,那么他在品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,他为什么会知道这羹点应该有的味道?
觅瑜知道自己有些冒进了,她才嫁进来一天,与他相处不满十二个时辰,彼此间还不熟悉,没有得到他的信任,她不该问这种危险的问题。
她应该等过一段时日再旁敲侧击,或者假借一个名义去问膳房里的厨子,问问太子殿下是怎么吩咐他们制作的。
但她就是忍不住,也许是医者的本能,当一个奇特的、世间罕有的病例坐在她面前时,她就觉得心痒痒,恨不得把能问的问题问个遍。
她望着盛瞻和,清丽的眸子里透露出几分期待。
盛瞻和也瞧着她,眸光淡如星点,道:“太子妃似乎很在意十弟。”
觅瑜呆愣了片刻,才意识到,在他心里,他只是盛瞻和,奇王盛隆和是他的弟弟,他们兄弟二人关系再好,她作为他的妻子,频繁提起后者也不合适。
霎时,她感到一阵措手不及。
“我、妾身不是这个意思,”她急忙辩解,“妾身与奇王殿下不过一面、萍水相逢,妾身、妾身只是好奇,这道羹是怎么制作出来的——”
盛瞻和轻笑:“萍水相逢?纱儿太过自谦了,分明是有救命之恩。”
他又把她的称呼换回了小名,这代表他没有生气吗?可是他的笑容看起来奇怪,话语听起来也奇怪,他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有生气?
觅瑜满腹苦水,深深不知往何处吐,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:“殿下谬赞……”
盛瞻和道:“纱儿医术高超,担当得起。自从得纱儿妙手一救,十弟久久不能忘怀,听闻我与你定亲,当即写信恭贺,告知我关于你的数项喜好,令我颇为惊讶。”
觅瑜的手一抖,险些没能握紧碧玉勺子。
盛瞻和淡淡地瞧着她,道:“十弟很喜欢你。你呢,你喜欢他吗?”
觅瑜的冷汗都要下来了。
她应该怎么回答?摇头说不喜欢?但这样就好像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一样;摆出一副茫然不解状?那他会不会以为她是在心虚?
老天爷,为什么叫她遇上这种事,太子与奇王明明是一人,为什么现在弄得仿佛她跟、她跟他们兄弟俩……这臆病真是叫人头疼!
觅瑜缓缓深呼吸一口气,使自己冷静下来。
她露出一个端庄得体的笑:“妾身遇到奇王殿下时,不过豆蔻之年,奇王殿下视妾身为幼妹,是妾身的荣幸,妾身也愿意视奇王殿下为兄长。”
盛瞻和倏然收敛了笑:“他是孤的十弟,你既然嫁给了孤,便该随着孤唤他弟弟,叫什么兄长。”
觅瑜:“……”
她讷讷道:“……殿下教训得是。”
盛瞻和收回目光:“好了,时辰不早了,快些用膳吧,等会儿还要去向父皇和母后谢恩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
一年半前,觅瑜被指定去照顾奇王时,祝晴拉着她叮嘱了一堆,其中有一句是“奇王喜怒不定”,她当时听进去了,导致她差点对奇王不敬,为此还好好地抱怨了自家娘亲一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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